再怎么玩命996，你也住不起ICU

最近一个引起广泛劳苦群众共鸣的话题是“996.ICU”。此话题源自Github前不久出现的一个非常火爆的项目。996.ICU的代码仓库从26号开始建立，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超过了大名鼎鼎linux的一半。截止发稿，这个项目的star人数直逼20万。

一

“996.ICU”是“工作996，生病ICU”的简称，乍一听还有点押韵。

加班是一个非常陈旧的话题，只是这一次落在了码农的手上，打破常态，这批沉默的大多数中有人站起来说话了，还搞了个项目。据悉，有用户反馈，包括微信、UC、QQ、搜狗、猎豹、360、华为等多款浏览器已禁止访问996.ICU的GitHub地址。这只能说明该项目的杀伤力之大。

话题诞生于3月27日，本以为此话题会如互联网上大多数话题一样，顶不过一周极速降温。谁料越发火爆，看那疯狂飙升的star数即可知道。而这不到两周时间的发酵，已经诞生各种摆事实，讲故事，谈数据和催泪的文章。

对我来说，数据类更具说服力，比如有人拿出了《中国互联网从业者生存现状白皮书》，里面的数据显示，在北上广深杭这五大互联网重镇，从业者每月加班十几天及以上的比例分别是47.98%，45%，50.56%，48.36%，59.59%，平均数据达到50%。

这份数据选自2016年，按照行情变化，显然会变得更狠。

也有文章列出了那些互联网公司加班TOP10，我倒觉得排行榜数据缺少震撼和意义，因为对于一般人来说，闭着眼睛默念几个知名的互联网公司名称，基本就在这top10里了。

采访类的文章其实也具说服力，有媒体采访一众互联网公司上班的加班重症患者。发言大致可以总结为几类： “没的选，老实接受”；“已离职，身体吃不消”；“有些无用加班只给领导看”。不管怎么说，无非是离职与没离职，住过院与没住过院的区别。

加班二字打破了你我界限，不管你是互联网行业，还是做半导体的，在这一刻我们在精神上高度共鸣，原来你也在加班，幸会幸会。指不定不久将来还能成为病友，再续缘分。

二

在本公众号的去年下半年发过一篇文章，名为《怎样才能成为马斯克》，翻译自外媒对马斯克人物的描写，文章开头写下马斯克的一圈光环——“他是SpaceX、特斯拉汽车及PayPal三家公司的创始人，他被称为天才冒险家和超级“钢铁侠”。他拥有一个太空梦，并不断为自己的梦想付出努力。今年还被评为福布斯十大最具影响力CEO排名第九。”

而几千字的文章其实只是在表达一个意思，马斯克是在玩命加班。

“每周工作85~100个小时”，也就是每天12到14个小时。我已经看不到这篇文章里说的什么神奇的思维方式，我只知道加班。

据Business Insider报道，3月15日周五，特斯拉高级副总裁桑贾伊-沙阿（Sanjay Shah）在一封内部邮件中说：“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需要你们自愿加班。我们必须在未来15天内再交付3万辆汽车。”这一声加班号角扰人清梦。

当然特斯拉做出了很多成绩，有个名为“cleantechnica”的网站，几乎每天都在将特斯拉在电动汽车领域优异的成绩，各种碾压其他车企的数据表。我在想，为什么具有猛烈加班文化的中国互联网公司，亦或者富士康这样的公司为什么没有网站来颂扬他们呢？反而骂声一片。

难道因为“cleantechnica”是欧洲网站的缘故？可能在某个国度，中国BAT也在享受着洗脑式的赞美。

在硅谷的历史中流行这么一句话：“美国劳动工会的消亡伴随着科技产业的崛起。”纵观其历史，20世纪初，美国全国工会会员数量不断增长，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达到顶峰。然而在20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随着美国制造业逃离海外，工会数量开始下降。当里根的反劳动政府上台时，工会突然不再流行，正是在这段时间里，硅谷的明星企业开始崛起。

上面这段话节选自TechSugar公众号名为《我们为什么崇拜自己的老板》的译文，其实我也把这篇文章看作描写加班的，其写道：“在幕后，科技公司并没有真正努力为员工创造乌托邦。相反，当他们意识到员工可以创造巨大利润后，开始使用狡猾的心理手段来增加他们的工作量，并确保员工依旧拥护他们的雇主，而不是将他们视为剥削者。”

虽然文章在极力挖掘剥削背后的真相，但在这些科技公司的员工认为自己在推动世界进步而加班，显然这已经上升到了“大智慧”。

回到开头，难道“996.ICU”项目有了传说中的劳动工会的影子？难道这是科技后退？

三

半导体行业，台积电三个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创始人张忠谋名气非常之大。对于加班，张忠谋说过这样的话：“我不相信只有工作的人生，会是快乐的人生！”如此看来，张忠谋是一位反对加班的大咖，台积电也甚至把减少加班列入关键绩效指标中。

这句“工作，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应限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千万不要排挤了生活”。真的是让人感动。

后来，我翻阅有关张忠谋成长史的文章来看，发现有一段张忠谋在德州仪器工作时期的描写。

在德仪，张忠谋真正感受到了美国科技公司的创新力量：“‘疲倦’简直是听不到的形容词。加班是不成文的规定，而且全都是自愿，也没有什么加班费。‘失败’从不被接受；‘挫折’可被理解，甚至同情。但受挫折者必须振作重来，如再有挫折，再重来，直到成功为止，大家一起赌，一起输，一起赢，一起往前拼。”

身处此境，张忠谋立即成了工作狂，还一进去就立下一大功。

喊着加班是劣性的张忠谋曾经也是加班狂，难道因为角色的转换，从员工变老板，突然就觉得加班不好了？

我突然想起前不久一个窜上百度、微博、知乎热点的视频，一杭州小伙单车逆行被抓，接电话后直接崩溃。在视频里，该小伙被警察拦住之后，疯狂道歉甚至磕头，只想赶时间给女友送钥匙。而公司的员工正在加班等着他。他说，每天加班到11/12点，感觉很崩溃。

一面是加班，一面是回家送钥匙。我想这种被撕扯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吧。我们已经扭曲变形，为了所谓的科技大进步，有时候仅仅是他人的口袋和自己的苟活。

如此悲观的话题，我们讲一个笑话结尾吧——“其实你玩命加班，也住不起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