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在人体植入芯片时:人的“超人”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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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奇点大学的雷蒙德 · 麦考利于2014 年的11月,在左手虎口植入了一枚芯片。“我的体验很棒,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人体植入芯片就会成为大势所趋。”2015 年1月30 日他在旧金山The Big Talk峰会上说。
这枚芯片给麦考利带来的改变是,别人可以用手机扫到他的名片资料,回家不需掏钥匙就可以开门。植入这枚芯片的过程只比穿耳钉略疼一点,完成后会有一个米粒大小的鼓包,无痛感和异感。我们正处在可移动计算时代,可穿戴设备的时代正在到来,现在,可植入设备的时代貌似在整装待发。从“人是机器”的哲学反思,到“机电 /人”的技术哲学解读,现在,“人+ ”的技术现实即将展现。
前不久,《腾云》杂志上介绍了一篇来自麻省理工科技评论的文章《数字将会怎样革命》。其中,二至五年内将被广泛运用的新兴技术,包括个人生活的量化、手势或表情控制电脑、生物特征认证身份;五至十年内将被广泛采用的新兴技术,有情感计算、内容分析、机器自主通信等;脑机界面、人类增强技术、神经商业则在十年以后会被应用。
电影《机械战警》剧照
“人+ ”、人类增强技术,使人向“超人”前进。现实的人是有限的,首先是身体的限度。一心不能二用,一目难以十行,眼睛不能一分钟看完一部电影,耳朵不能一秒钟听完一首曲子。五官作为信息通道,其带宽落后于今日的传输技术。大脑作为存储器,可靠性远不如一只硬盘。身体的物理指标、运动性能和力学特征,都比不上大多数动物。当然,人的生物遗传特性与健康长寿的愿望,更是构成了巨大的反差。在很多科幻电影中,我们可以看到“人类增强技术”的运用,很多时候,电影表现的是人类增强技术所带来的悲剧。例如,人制造了超级电脑,但最终需要一场人机大战重新夺回人对世界的统治权;人充分发展了智能,但完美而冰冷的智慧控制使情感、价值和人性被驱逐,从而变成非人,如此等等。但近几年的科幻电影,越来越乐于展望人变成为“人 / 机结合体”的未来。拥有人的情感、价值和人性,同时加装了功能性增强机件的人,与跟人类站在一边的机器伙伴,一起战胜叛乱的机器敌人。这些科幻电影讲述的高科技故事,重复着近代电影中文明人借助落后部落中的朋友消灭部落反叛的模板。
以过失杀人罪被判处5年监禁、现正在服刑的南非“刀锋战士”奥斯卡 · 皮斯托瑞斯,或许可以算是“人类增强技术”曾经的一个初级试验品。在伦敦奥运会上,皮斯托瑞斯的参赛资格曾引起争议,一方希望看到科技帮助残疾人摆脱束缚、健步如飞,一方认为科技假肢参赛是不公平竞争。围绕残疾人皮斯托瑞斯能否用义肢跟正常人比赛的争议,在励志、科技奇迹、竞技本质、身体能力和竞赛公平等问题上焦灼,已经触摸到人类增强技术运用的利弊,其含义远比皮斯托瑞斯是否真的杀害了他的女友所展开的刑事辩论深刻。也许,技术终将可以实现对人自身的各种改善,使人比自然或者上帝所赋予的一切更加“完备”。如果人能够克服身体、生理、知识、记忆等所有不足,搬开自然进化的限制,那真是前途无可限量。它也将带来人何以为人的理解上的革命。
“刀锋战士”奥斯卡·皮斯托瑞斯
一 个“自然人”与一个内植了信息处理设备的人,在信息获取、记忆、运算能力上不可同日而语,而这一差异将会扩大到更多的方面,不止是因为内植设备的人拥有社会竞争中的特长,而且他将省下别人用于信息处理的时间和精力,拓展自己更多方面的优势。同理,如果假肢可以使人比自然的双腿更加活动自如,那么可能会有人宁可截去双腿而选用假肢生活,就像整容可以使人获得更好的发展,就会有人去加入整容大军。
当人们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选择哪一种或哪些增强技术来“提升自我”,增进其社会机会和个人生活质量,国家和社会是否需要管理人类增强技术运用的法律,使人的自由选择受到限制?如果父母希望在怀孕期间就进行人类增强技术的选择,或者对未成年孩子进行人类增强技术的选用,他们是否有权做出这样的决定?人类增强技术大大满足个人的愿望,个人的潜能甚至想象拥有的能力都能大大释放,但人的共性是否因此减少,人与人之间是否因相互帮助不再必要而变得冷漠,法律还能否对人的行为进行标准统一的管理?如果人因为增强技术而更加聪明、敏感,记忆更牢固,他将因此而更加优秀,还是因此而更加难以忘记痛苦,更加容易抑郁?在自然人和“增强人”之间将形成鸿沟,这是否会带来类似族群的划分和冲突?人必须进行“增强”,否则所失甚大,是否会造成增强的滥用?选择增强技术的经济、政治能力是否造成社会不平等?
人人都可以成超人,是人类增强技术提供的前景,这并非不真切,并非遥不可及。问题在于,在自然人被“ 增强人”代替之后,人将被怎样定义。今天我们面对整容面孔和自然面孔的小小疑虑,将被放大为“增强人”和自然人的大疑虑。当人们见面之时,首先要猜猜对方是人还是增强人,增强的是什么功能,这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而是一件有压力的事情。如果大家都装上一个读心芯片,那么你将怎样自处都会备感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