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智能机器人可以成为人类的伴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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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环球网)
机器人伴侣正被刻画为人类漫长而又孤独生活的灵丹妙药。人类的未来生活或许正从这里走向拐点。在Constance Gemson把母亲送到养老院后,这位92岁的老人不仅生活变得更加孤独,头脑也越来越糊涂。即便有两个善良、细心的全职生活助手在全力照顾,她的所有社交需求也不能被完全满足。
直到有一天Gemson去探望母亲,并带去了一个新帮手——一只专为老年人设计的机器猫。它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可爱声音,也能用鼻子和人蹭来蹭去。“虽然它不能替代护理,” Gemson说,“但它是我母亲可以拥抱和信任的可靠朋友。” 她的母亲于去年6月去世,享年95岁。
Gemson说:“当妈妈变得沮丧的时候,只要猫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唱歌,她心情就会平静下来。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她将自己的爱意倾注给了这只机械猫。护理机器人在老人和病人的家庭中扮演着重要的作用,提供人们急需的友谊和帮助。不断加速的人口老龄化也助力了机器人看护业的兴起。专家预计,到2050年,全球65岁及以上的人口将增加一倍以上。与此同时,许多发达国家的劳动年龄人口也在不断减少,护理机器人正日益被视为人类老年生活的一剂良药。
现如今,护理机器人的形态各异,而且功能齐全。可爱的桌面机器人会提醒老年人按时吃药和定期散步;一些机器人可以将零食喂食给垂死的病人。据机器宠物制造公司称,自2016年机器宠物首次亮相以来,美国境内已经售出了十万多只专为老年人设计的机器宠物。根据国际机器人联合会(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RoboTIcs)的数据,预计2022年前,为老年人和残疾人设计的护理机器人的销量将以每年25%的速度增长。
对于护理机器人,我们还应该深切关注它们涉及的道德问题。因为这关乎人类的未来,也蕴含着关怀的终极意义,有关人类自由和尊严究竟是什么的道德问题急需解答。这些人工智能机器人最初是为帮助老年人而设计的,而它们凭借仿真的外表和一定程度的社交能力提供帮助的同时,伴随着道德风险。例如,奶奶的机器人宠物是会鼓励更多的家庭对话,还是会让她的亲人远离照顾老人的繁重工作?
塔夫茨大学(Tufts University)人机交互实验室的负责人、机器人专家Matthias Scheutz说:“我觉得道德上真正值得怀疑的,是当在这些机器只是一个个傀儡的时候,有人却在主推它们的社交功能。”因为这就是道德困境开始的地方——凭借没有灵魂的算法,我们就能使机器人眨眼、唱歌,做出各种不同的智能动作。然而无论我们为机器人加入再多的智能化动作、语言,人们也只能从中得到略显怪诞的“关怀”。
对此,荷兰乌得勒支大学(University of Utrecht)研究人类与机器人互动伦理的Maartje de Graaf认为,社交型机器人最理想的情况是激发人类对它们的同理心。例如,有些机器人吸尘器的主人会在他们的机器人坏掉时感到悲伤;有些人会把机器人算作家庭成员。
该领域的许多专家也注意到了护理机器人所面临的紧张道德困境,但他们认为,好处可能大于风险。克莱姆森大学(Clemson University)的科学家 Richard Pak说,这项技术“旨在帮助老年人掌控他们的日常生活。如果这种代价在某种程度上是欺骗,也是有价值的。”但他也会时不时地怀疑自己的看法,“这样做真的对吗?”
目前,人们对机器人护理产生的长期影响知之甚少,而公众对此展现出的忧虑已是甚嚣尘上。在2017年的调查中,近60%的美国人表示,他们不希望使用机器人来照顾自己或家人。64%的人认为,这种照顾只会增加老年人的孤独感。与此同时,欧盟国家60%的人赞成禁止使用机器人来照顾儿童、老人和残疾人。这些担忧或许将为机器人的功能设计提供一定的参考。
而直到最近,老年群体们才开始发出自己的声音:一些老人表示愿意拥有一个护理机器人,并和它成为朋友。但研究表明,也有许多老年人不喜欢机器人那装模做样的陪伴。他们害怕被监视和控制,更害怕因此失去人类的关爱。一位参与调查的潜在用户则担心,机器人看护会使一些人受到歧视,使他们被认为“不值得得到人类的陪伴”。
“当唯一的目标是制造能够提高利润和效率的机器时,人性就不会被优先考虑。” 人工智能伦理指南倡议的执行董事John C. Havens说。AI伦理的关键、它的一个主要原则就是“透明度”,即反图灵测试。人类需要认识到他们正在和机器人互动。同时,还应该注意机器人社交功能的潜在副作用,比如“干扰人类伴侣之间的亲密关系”。
类似的AI指导方针可以帮助用户和设计师保持头脑的清醒,从而更好地使用和设计机器人。今年上市的 “健康教练机器人”Mabu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最初,它是为心力衰竭等慢性疾病患者设计的。这款小机器人会向病人发出健康建议和喂药提醒。在某些情况下,它还能向医师发送用户的身体状况数据。Catalia公司在最初设计这个机器人时就强调,它并不是一个医生或护士,而是一个健康护理人员。
然而,该公司经常把Mabu描绘成一个真实的人。比如,该公司的广告就是这样说的:“我将是你的头号啦啦队长!”根据该公司的说法,现在使用Mabu的几百人中,绝大多数都是老年人,他们平均每周只与机器人交流25分钟。然而,公司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Cory Kidd曾说过,有些用户会给Mabu起名字、穿衣服,带它们一起去度假。
我问kidd:“Mabu作为护理机器人有足够透明度吗?”“要理解用户和机器人的这种互动关系,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他说。一位退休的公共汽车司机,把他的Mabu视做自己的一个重要支柱。有些人则告诉我,他们认为机器人是朋友。
40岁的Kerri Hill因为心力衰竭而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在她独处时, Mabu的陪伴显得至关重要。但她不也想过多的依赖这么一个护理机器人。“机器人只是机器人,”Hill说,“除此之外,你仍然需要真实的人际互动。”这些言论使我回想起母亲生命里的最后四年,想起我为了照顾母亲,不得不做出的艰难抉择。我在抚养两个不到6岁的孩子的同时,必须不断评估需要雇佣多少保姆,以及我暂离母亲之后她是否安全,是否会感到孤独。
如果当时有这么一个机器人能逗她笑、鼓励她进食、帮助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汤匙,这对她来说会是一种轻视么?对我来说会是一种解脱么?这样会更好吗?
照顾母亲的那段日子,我承认自己过得很难,但我相信,即使当时存在这么一个机器人,我也会选择亲力亲为地去照顾她。因为我认为,在我们的生活中有这么一个地方,需要我们用温暖的双手去抚慰他人的不安,提供真正的关怀。
关怀和照顾他人是一项艰难的工作,伴随着不断的自我质疑。我们只有对那些关心人类的机器人保持怀疑和犹豫,才能保护这类工作的人性。秋天里的一天,我和Gemson坐在曼哈顿的一家咖啡馆里。Gemson深情地谈起了当年护理人员带她母亲出去吃午饭,温柔地为她洗澡、喂饭的场景。她也真挚地回忆起了那只机器猫。她母亲去世后,她就把机器猫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