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带来了是简单工作还是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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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机器之间的竞争
未来的人们可能有两种工作方式:
第一种,服务于人工智能的各种工作,成为AI与客户的接口;
第二种,每天做你最想做的事,最好是创造一些从来没有人见过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你的收入除了AI时代统一的“国民收入”外,大部分来自你“玩”的结果,具体是多少,完全由人工智能跟你结算。
以上是猜的,但也有点根据。
人工智能对人类工作的影响,产业界的共识是:跟之前数次机器大规模取代人工一样,AI在消灭某些职位的同时,也在创造新的职位,但新职位与旧职位之间的关系、数量、时间、过程,可能会有颠覆性的变化。
去年,《美国经济评论》 杂志发表了一篇名为《人与机器之间的竞争:技术对增长、生产要素分配和就业的影响》(The Race between Man and Machine: Implications of Technology for Growth, Factor Shares, and Employment)的论文,由麻省理工经济学院的Daron Acemoglu教授和波士顿大学经济学院的Pascual Restrepo教授撰写,前者被认为早已预定了诺贝尔经济学奖一枚。
因为长期关注“AI对职场就业的影响”这个话题,虽然我的英文水平不高,还是在百度翻译的帮忙下,连蒙带猜中看完了整篇论文。Acemoglu在这篇论文用了一个模型,很好地描绘了新职位与旧职位此消彼长的整个过程,非常有价值。
传统的增长理论中,增长取决于“资本”和“劳动力”这两个内生因素,以及“技术”这个外生因素。Acemoglu这篇论文的框架是研究“技术”在“资本”的作用下,对“劳动力”因素的影响。所以,思考方式是纯经济学的,但研究的对象非常有现实意义和前瞻性。
在他的模型中,“大规模失业”和“少干活多拿钱”可能是两种并存的场景。
少干活多拿钱?
Acemoglu把AI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AI取代人的工作,另一部分是AI创造新的职位。
技术提高劳动生产效率,从而减少了企业对劳动力的需求,这是AI的第一个影响——自动化的替代作用,这也是大量影视作品渲染的“人类被AI统治”的恐怖场景,或者“资本家利用AI赚了大部分钱,广大劳动人民失业,极度贫富分化”的悲惨场景。
其实,AI对人的替代作用不过是从工业革命开始就有的“自动化对劳动者替代”的延续,那么以史为鉴,Acemoglu认为,但如果你把资本的因素加进来考虑,就不一样了。
首先,新的AI技术必然有新增资本进入,就带来了全新的工作职位,这是AI的第二个影响——技术变革补充劳动力。
上图显示了1980年到2007年间,美国的总就业人数增长了17.5%,其中的一半是由新职业带来的。
企业投入资本用AI取代人工,为的是提高资本回报,企业效益提高后,剩下来没有AI取代的职位,收入反而是上升的。
肯定有人会说,不对,不能看平均,AI取代人工创造的财富,大部分流入资本家的口袋里,而那些失去工作的人,可能永远无法适应新产生的职位,收入必然是下降的,这造成了整个社会加速贫富分化。
Acemoglu认为,这只是第一阶段的暂时失衡,资本的力量会让其再次恢复均衡。过程可能是这样的——
资本用AI取代人工的前提是劳动力太贵,可一旦某个行业失业人数太多,就会压制该行业的工资,让这个行业的人变得相对便宜,资本就会失去AI改造的动力。
于是就进入“AI技术发展平台期”,此时,在周边行业将出现一个完全相反的过程。
资本进入AI创造出的新兴职位(比如软件行业)后,因为不能立刻得到足够的劳动力,就会出现高薪职位。这些职位会吸引其他行业的优秀人才加入,其他行业又会空出职位,一级级地吸收相应的劳动力。
所以被AI取代的劳动力并不需要重新学习劳动技能,他们在遭遇一段时间的失业后,很快就能重新找到跟他们原来相同或相近的工作——就像《美国工厂》里福耀玻璃带来的工作机会。
这就是“AI技术发展平台期”,就像排队一样,每个人都进了一步,重新找到自己更理想的位置,最终会形成一个新的均衡。
然后,随着该行业人力成本上升到一定程度,一旦行业的技术发生突变,均衡被打破,出现了更高性价比的AI技术,AI取代人工的老故事又将重新开始。
总之,AI对人类社会就业的改造将会是一个长期而渐进又不可逆的过程,资本、劳动力、技术三股力量将会相互制约,技术跃升期和技术平台期将交替出现:
当资本的长期租金率比劳动便宜,就是“技术跃升期”,自动化技术将迅速发展,劳动力将变得多余,这个过程一直延续到劳动力比资本的长期租金率便宜,就进入“技术平台期”,经历前面说的一系列复杂的变化。
总体上看,Acemoglu的模型是非常乐观的,AI导致的失业率的上升,只是恢复均衡过程中的阵痛。虽然AI取代的职位将多于AI创造的新职位(因为劳动效率上升了),但由于资本回报率的提升,企业盈利将通过税收,惠及更多的人。因此从整个社会来说,全社会总的劳动时间变少,但平均收入却上升了。
感觉整个世界都向“少干活多拿钱”的方向发展,但未来具体会是怎样一幅场景呢?
Acemoglu的模型不可能告诉我们。不过,这篇论文让我想到了我前两年亲身经历的“AI导致失业”的例子——阿里对广告设计的改造。
AI干掉设计师
企业要进行一轮市场推广,一定会把大量的广告推给消费者。这些广告的形成过程非常复杂,至少要经过“策略——创意——制作——投放”四个阶段,分别由不同类别的广告人员承担。
这个流程最大的问题是决策复杂、时间过长,我最早加入广告行业,服务于一家汽车厂商,它们的新车型早在推出一年前就要开始做广告策划案。
但从2014年开始,我见证了AI对这个行业的改造——阿里巴巴推出的首先针对淘宝卖家的“鲁班AI”,你只需要定义几个核心的关键元素,系统会自动生成一系列的广告Banner,这就干掉了“设计师、文案”的工作。
甚至还干掉“创意总监”这个职位,因为系统同时提供流量测试的环境,你可选择点击率高的、或收藏好的、或转化率好的方案,来实现不同的广告传播意图。
所以,这个系统理论上说,可以帮助小商家节省人力,帮助中等卖家提高广告转化效果;帮助大型品牌商优化广告流程、提高推广决策效率。
非常明显,“鲁班AI”如果未来真的技术成熟,成本可控,完全有可能推广到淘系以外商家的营销场景中,必将导致广告产业链上很多职位的消失,大量广告人失业。
但另一方面,这个系统让“策略”和“评估”这两个广告环节变得更加重要,需要增加新职位。
首先,系统要产生广告,需要你去定义一系列精准的关键词。这部分工作之前就存在,只是实际分布于策划、设计、文案各个执行环节,但在AI设计时代,它被前置了,而且需要一个专门的职位去负责精确的定义——
一个新的职位就诞生了,它有可能还叫“策划”,但工作重点完全不同,需要深度理解并配合这套“AI系统”的工作方式。
当然,我相信随着“机器学习”的发展,未来的AI设计并不需要“定义关键词”,它应该从过去你的广告中“主动学习”你的需求,也就是说,这个“新职位”也可以被取代。
但问题在于,“策略性思考”在广告行业中是永远不会消失,也无法被AI学习,只能再次被前置到产品策略、消费者策略、渠道策略甚至企业战略等等更早期的环节、更高层的思考范畴。
再看AI设计后端的“测试、评估”环节,也同样如此。
之前的“广告测试”因为很麻烦、准确度有限,只有大型推广才用。但AI设计的出现,将会使“广告测试”成为标配。这样,就需要配合AI设计测试方案,解读测试结果,实际上又是一个新职位。
还有“广告效果评估”,之前只是媒介人员附带的一项工作,主要作用是丰富结案报告并向广告主邀功请赏,但在AI创意时代,它将直接关系到“机器学习”的能力,实际上又成为一个新创造的职位。
回头看,AI每“攻陷”一个工作环节,都会在这环节的上下游产生一些新的职位,以便让“自己”的工作更有效率。
当然,新职位更少不了“人工智能、机器学习”等等直接服务于AI的职位。
很多人要问了,看来看去,好像多出来的都是策划、分析一类的职位,好像只有创意人员被干掉了啊?
事实上,创意人员被没有被干掉,而是去做更能发挥他们能力的事了。
这就是“玩”!
未来人类的工作形式就是“玩”?
在我们可以想象的未来(即“弱人工智能”时代),AI是不能创造任何新的创意的,它们只是把现有的创意分解成各种数据和数据之间的关系,然后重新组合。它们并不理解这些结果,它们理解的只是数据的相关性,而非逻辑上的因果关系——后者是人类独特的能力。
AI不但不能创造任何新创意,它还需要被“喂”海量的新创意,才能更有效率的工作。现在“喂”给AI的,都是几千年积累下来的作品,但未来竞争的加剧,一定会需要更多新的创意。
而产生这些新创意,才是创意人员的新工作。
在过去以及现在的广告流程中,创意人员必须进行商业思考,必须知道广告主而不是消费者如何看自己的创意,甚至只要凭这种能力而不是真正的创意能力,就能拿到高薪和升职的机会。
这种工作模式是对很多有才华的创意人员的极大浪费,所以,AI是创意人员的解放者,而非终结者——
一旦AI成为创意人员和广告主之间的桥梁,创意人员将从本不属于他们的商业思考中解脱出来,回归更纯粹的艺术创新活动,至于这些想法如何被商业化,这才是AI要考虑的事情。
我不知道未来的创意人员的工作形态是怎样的——这是科幻作家擅长的领域,可能跟现在的画家、作家类似,完全自由的创作,也可能是一种全新的工作形态。
他们怎么获得收入呢?我也不知道,大概率不会象现在这样按月拿工资,也不一定像现在的画家一样卖画,像作家一样收版税,可能是一种我们想像不到的收费模式,但一定会有新的方法出现。
在高度分工的工业时代,没有工作的闲人是可耻的,但未来的创意人员工作跟休闲的界限可能非常之模糊,同时又能以某种形式获得收入。
劳动将成为一种真正的权利
最近的美国大选,民主党跳出了一个叫杨安泽的华裔候选人,提出了“每人每月发一千美元,以应对人工智能的挑战”的竞选核心主张,这个口号看似民粹,实际上,从本文的“AI对就业不可逆转的改造”来看,杨安泽的思想可能是非常超前的,所以他支持者中相当一部分来自硅谷,包括艾隆?马斯克。
每人每月发一笔,现在是一项临时救济,未来可能成为全民的“国民收入”,这个收入的基础上,每个人都能通过“玩”而非正式的工作获得更多的收入。
工作之所以会让我们觉得无聊,一是因为其中或多或少有一个刻板重复的内容,让我们了无生趣,二是因为为了在公司这一类极权的组织形态中生存,我们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一部分个性和生活习惯。
AI刚好在我们厌恶的这一部分工作中更有优势,它在做刻板重复的工作时最有效率,而且没有个性,不怕成为极权的奴隶,把这一部分工作剥离之后,很可能未来适合人类去做的工作,其形态会发生本质的变化。
这可能才是前面说到的“全社会总的劳动时间变少,但平均收入却上升”的真正原因。
劳动将成为劳动者真正的权利,而非义务。
来源:物联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