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ber已是麻烦缠身 怎样的CEO才能扛起如今的U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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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面临从不赚钱到赚钱,从创业到守业,从负面到正面三重难题,怎样的CEO才能扛起如今的Uber?
Uber董事会成员曾把Khosrowshahi称为“一个有家室的人”,作为其个人魅力的要素之一,巧妙地与Kalanick快活单身汉角色形成对照。这位新上任的CEO不仅要将负面新闻缠身的创业公司变成一家传统公司,而且在这一过程中,又要不牺牲那些让其获得成功的优势。这篇《纽约客》文章还原了事情原本的复杂性。
古尔冈市(Gurugram),在印地语中的意思是“专家之城”,是新德里以南的一个科技和商业中心。
新德里到这个地方的高速只有20英里的距离,路上跑着很多机动三轮车、喷着浓烟的小汽车,偶尔还能看到几头奶牛站在路上。
城中的玻璃高层建筑,入住了几十家跨国公司,包括百事、谷歌和微软。此外,Uber在印度最大的办事处也位于此。
就在最近不久的一个早晨,一辆白色的SUV停在了这栋建筑的前面,从车里走出来Uber新任CEO Khosrowshahi。
当Dara Khosrowshahi请缨成为Uber C.E.O时,Barry Diller曾经警告过他,“那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在Uber办事处极简主义风格大厅,两名本地员工首先问候了Khosrowshahi,然后带他走过一个称为aarTI印度传统的灯光仪式,寓意赶走坏事,迎来光明和希望,象征着美好开始。
Khosrowshahi面带微笑,点燃一个浸着酥油的灯芯,古铜色的灯座,旁边撒了一些玫瑰和天竺牡丹的花瓣。Uber的一名女员工在他的前额点了一个小红点,并为他送上一束鲜花。
黑色运动上衣,搭配一件白色衬衫,再加上一条紧身牛仔裤。
几分钟后,Khosrowshahi在他人的带领下前往休息室与Uber在印度的员工见面。
他看起来有些疲倦,毕竟刚到印度才24个小时多一点,在这之前,他飞去了日本,参观了丰田的工厂,又去游说政府官员希望能让Uber在日本进一步开拓市场。
虽说Uber目前在印度处于亏损状态,不过它的市场却在快速增长。Khosrowshahi紧凑的行程排满了与印度官员和监管机构的会议,包括印度总理莫迪。当地的政策专家对Khosrowshahi的谈话要点进行了简单的报道。
他曾被建议将Uber的司机称为“小微企业家”。这个称谓,正如Uber在印度的首席业务管所言,“它让官员的内心感到温暖。”
在休息室,Uber的印度业务总裁问了Khosrowshahi一串客厅游戏似的问题:
“如果时光倒流,你会对20岁的自己说些什么?”
“赶快脱离投资银行,”Khosrowshahi说。
“最近读了什么书吗?”
“嗯……是,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看这本书,是‘Fire and Fury’,有关川普的书。”周围的人大笑起来。
“我这是第一次到印度,”Khosrowshahi在随后的致辞中说道。
今年48岁的他曾是一家在线旅游公司Expedia的CEO,当时因为他的伊朗背景,在加上一个穆斯林的名字,申请印度签证时被拒了。很显然,他说,“Uber有更大的影响力。”人群中爆发出热烈地掌声。
Khosrowshahi谈论了一下Uber的未来发展,比如,Uber计划2019年上市,增长规模要达到目前的20-30倍。
然后,他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之所以公司把我选进董事会,是因为公司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他说。
“为了发展,我们可能做了一些不对的事情,一直考虑竞争可能也太过激进,有些事确实做错了。”
他并没有将错误具体的罗列出来,尽管一些错误已是众人皆知。
“错误并不是一个坏的事情,”他继续说道。“问题是能否从错误中学到东西?2017年是艰难的一年,但这一切都将助力我们成为一个更好的公司。”
一、硅谷只看重结果
去年8月份,Khosrowshahi担任CEO,他接手的是硅谷最成功的一家公司,同时也是深陷各种丑闻的公司。
Uber过去一直在积极的扩张,面对各种障碍,无论是来自同行的竞争,还是政府监管者的监管,这家公司都是无望而不胜。
从很多方面来看,这种战略也确实发挥了效果。
七年前,Uber首次在旧金山推出了一辆黑色的顺风车,仅在七年后,Uber就成为了世界上最知名的公司之一,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私人控股公司之一,市值达到720亿美元。目前,Uber在73个国家开展业务,员工数量达到18000名。
除了顺风车以外,他也涉及外卖配送(Uber Eats),垂直起飞直升机(Uber Elevate)以及无人驾驶汽车。
无人驾驶汽车需要大量资源的投入。三月份,Uber的无人驾驶项目遭遇了重大挫折,Uber的自动驾驶汽车在亚利桑那州发生了交通事故,撞死了一名行人。
自加入公司以来,Khosrowshahi一直扮演着奉承者、外交官、协调者以及销售员的角色。
董事会选他担任CEO,部分是因为他的个性:平易近人、没有威胁性,他的谈话能让投资者感到放心。
Uber前任CEO,特拉维斯·卡兰尼克,将公司打造成了一个极为成功的公司。但在他的领导下,Uber也遭致了很不好的名声,而这正是硅谷只看重结果这样文化的缩影。
Khosrowshahi到访新德里,也是想要了解一下Uber曾发生过的一件最糟的事情。2014年,一名女性乘客指控Uber司机性侵。后来,据称卡兰尼克怀疑这一性侵是Uber在印度的竞争对手Ola所为,一名Uber经理获取了受害人的秘密医疗记录。(这名经理后来被解雇,卡兰尼克否认了这一报道。)后来表明,这名司机被报道称有过数次不当行为,而Uber却对此无动于衷。
去年夏天,投资者们将卡兰尼克的CEO一职撤除。Uber受到联邦调查,进行了五次问询。公司也因性别歧视、司机投诉、数据泄露等收到大量诉讼。Uber声誉的急剧下跌让硅谷震惊。
风投公司Venrock合伙人Nick Beim说,“这家公司给硅谷留下了不好的形象。”但同时,Uber不断增长的财务数据又进一步加深了人们的印象,冷酷是会有好的回报的。
“如果你能赚很多钱,不道德的行为就能得到宽恕吗?”Beim问。“不应该是这样的,而这正是硅谷亟须回答的问题。”
Uber董事会希望Khosrowshahi能够修复公司的形象。“他很善于处理关系,”GV管理伙伴David Krane说。GV的前身是Google Ventures,曾投资了Uber。他表示,“Khosrowshahi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Arianna Huffington是Uber董事会中的一员,他提到古罗马帝国皇帝奥古斯都:“面对瘟疫,侵略和背叛,他都能应付,一直都是无坚不摧。”她开玩笑说,Khosrowshahi也拥有这些特点。
Khosrowshahi当前的任务是将这家运转不畅但又很有前景的公司转变成一家更加传统的公司,而又不会牺牲公司的发家之本。
Uber一名投资者称,“在Uber,有一个常备提起的词‘勇猛’,我很喜欢这个词。但现在看确实是有点过头了。”他说,问题是“Khosrowshahi会如何保留公司文化中积极的方面?改变那些亟须改变的东西,同时又能保持勇猛的竞争?”
二、Uber一直以来麻烦不断Uber的成立源于旧金山几个年轻的技术工程师想要更高效地能叫到出租车。
2008年,一位名叫Garrett Camp的加拿大软件程序员开始测试这一想法,利用手机在城市叫车,他和朋友卡兰尼克开始合伙创业。
当时的卡兰尼克是两家文件共享公司的合伙创始人。(第一家公司Scour,因分享电影和音乐资源被起诉侵犯,后来破产。)Uber最初定位在高端汽车服务,但卡兰尼克很快采取了竞争对手Lyft的模式,允许司机使用自己的车辆运送乘客。
从一开始,Uber业务就很可能会违反规则。出租车服务在大多数城市都被严格控制。公司不是试图说服监管者允许它的运行,而是选择直接无视监管。结果,Uber一直都处在斗争的状态。(卡兰尼克曾说,“我们在进行一场政治运动,发起者就是Uber,而敌对的一方就是出租车。”)
2010年的一天,卡兰尼克被任命为公司的CEO,当时公司名叫UberCab。旧金山交通运输当局和加州公共事业委员会向公司发送了一封勒令停止通知函,通知函称,这家新兴公司是一家出租车服务公司,应受他们的监管。
据Brad Stone的著作《新贵》(“The Upstarts”)描述,卡兰尼克将公司名字后面的字母”Cab”去掉,然后将通知函丢开一边。
在将业务拓展到其他城市时,包括纽约、西雅图、芝加哥、波斯顿、华盛顿以及华盛顿DC,公司采用的是同样的策略:在服务真正推出之前,避免与当地政府的接触。
开拓市场小分队也被派遣到国外的城市,2011年在巴黎,2012年在伦敦,他们都采用了同样的方式。
在许多地方,用户对Uber有很高的热情。但公司每到一个地方也会引发当地出租车司机的抗议,监管者的起诉以及偷税的指控。Uber在全世界都遭受过处罚和禁止。在法国,当地负责人因非法运行服务被逮捕。在首尔,卡兰尼克被缺席审判。
2015年9月,卡兰尼克在拉斯维加斯组织了一次企业活动。员工享受着聚会,以及碧昂斯和音乐DJ David Guetta带来的音乐表演。
这次活动的重心是卡兰尼克的即兴演说,他身着实验室工装,介绍了他与Uber首席产品官Jeff Holden提出的14条价值文化。Jeff Holden在加入Uber之前,在亚马逊工作了多年。
据现场的一名人员介绍,卡兰尼克对这些价值进行了长长的论述,包括“给自己加压”(这是卡兰尼克最喜欢的词),“经营管理和永不懈怠”(好想法就应该胜出,员工不必因担忧冒犯同事而犹豫不前),“给有功之人机会”(不要限制高能力的人),“保持进步”等等。
2017年1月,是Uber麻烦不断的一年的开始。
公司经历了极快的发展。Uber高科技集团负责人Meyhofer说,“仅仅七年,我们从一无所有,做到700亿美元。福特从一无所有做到700亿美元用了70年。”(他称,在这家公司工作就好像是坐上了轻型火箭,还把头伸向窗外的感觉。)
但是,Uber缺乏成为一家大公司所需的基础设施。公司没有首席财务官,也没有首席运行官,在一个监管严格的行业,一家如此规模的公司却缺乏这些职位是很不常见的。
1月27日,特朗普公布大范围移民禁令后,导致全国范围内出现自发性的抗议,包括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也出现了抗议。公司在这个过程中陷入了公关危机。
出租车联盟宣布,与抗议者保持一致,出租车拒绝在机场接乘客。Uber告知乘客暂停价格管制,需求量大的情况下可以上调票价。这一举动被公众认为是在破坏出租车的抗议。(Uber坚称完全是误会。)
一场“删除Uber打车软件”的运动在社交媒体上开展起来,20万人从手机上卸载了这个软件。
同一时间,Uber聘请了谷歌的Liane Hornsey作为新的人力资源总监。Hornsey表示,当她向同行打听新职位的一些情况时,得到了一些很诡异的回复。人们一边告诉她Uber名声很差,一边和她说,“他们真的需要你”。
Hornsey对Uber的第一印象就是大多数员工似乎都有些焦虑而且劳累过度了。Kalanick在公司推动内部竞争的理念,不同的团队在同一个项目上拼的你死我活,身处这种环境,员工们有事自然不会对别人透露,并且激烈的竞争使得彼此之间缺乏合作,甚至带有敌意。Hornsey说:“Uber没有信任感,也没有团队合作,共举大业的意识。”
性别歧视的问题还不是非常明显。“从数据中看,Uber员工绝大多数为男性,”Hornsey说道。“但是这并没有让我退缩。”
2月19日,前Uber工程师Susan Fowler在博客上发表了一篇长文,声称Uber的人力资源部门对性骚扰的不作为让人深感不安。文章在周天被发布在网上,Hornsey第一次看到这篇文章时,她正和丈夫一起坐在车里。她惊呆了。
就此次事件,Uber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中Kalanick和Hornsey——Uber级别最高的女性高管,Uber北美负责人Rachel Holt以及公共和政府关系负责人Rachel Whetstone一起商讨下一步的处理方案。董事会中唯一的女性Huffington电话参加了会议。
会议的氛围相当严肃。“我没有听到任何对Susan Fowler文章的质疑,‘我们应该反驳这篇文章吗,文章中是否有错,文章所说情况是否真实存在?’”Hornsey说道。
“我只听到,‘该死,如果文中所说是事实,我们必须要认真对待此次事件。’”公司雇佣了前美国司法部长Eric Holder(现在是Covington&Burling的合伙人)对Uber文化进行外部调查。
另一家律师事务所Perkins Coie受聘调查Fowler的指控以及其他对Uber不当行为的指控。两天后,Huffington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企业治疗师,对Uber的文化进行了补充:“不再雇佣能力出色的混蛋。”
Uber的负面新闻持续累积。2月23日,Google成立的自动驾驶部门Waymo对Uber提起诉讼,称Uber盗窃了Waymo公司激光雷达(一种激光扫描技术)的机密信息。2月26日,Uber发现一位高层之前因为性骚扰而从Google离职后将其解雇。
两天后,就在Uber准备宣布修复与司机之间关系的措施时,彭博社发布了一个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视频显示Kalanick坐在一辆豪华的Uber black汽车后面,和两名年轻的女孩一起嬉闹。
视频中,在Uber司机向Kalanick抱怨Uber降低费率,司机难以谋生后,Kalanick与司机争执了起来。争论逐渐升级,Kalanick愤怒地告诉司机,“有些人不喜欢自己擦屁股,他们把生命中的一切都归咎于别人。”
3天后,纽约时报报道了一个名为Greyball的Uber内部的秘密项目,Uber向执法人员和政府官员提供了假的Uber应用,阻止政府对其服务的进行调查。
报道还揭露了另一个隐蔽计划Hell,Uber曾经利用该项目识别正在为Lyft工作的司机并引诱他们离开Lyft。
Lyft毛茸茸的粉色标志和企业形象,都比Uber要更受欢迎,而且关键是Lyft公司没有丑闻。由于司机大量离开Uber,Lyft从曾经的劣势成为了Uber强大的竞争对手,Lyft公司筹集了17亿美元的资金,将其市场份额一举提高了30%多。
与此同时,Uber员工的士气低落。前Uber旧金山分部的总经理,现任Uber CEO Khosrowshahi的幕僚长,Wayne TIng对我们表示:“我认为我们很多人都明白2017年新闻媒体上发生的事情。这令人震惊,而且也是无法原谅的。”
TIng把Kalanick离职的前一年形容为“梦游式的体验。”“这让我有很多反思,”他说道。“我还想继续留在Uber吗?为了让我自己想留下来,我希望看到哪些变化呢?”
一位前Uber员工告诉我,Uber旧金山办公司的员工都在担心——但并不是新闻上所说的原因。“棘手的问题在于Uber的商业模式是否可行,”他说道。
Uber花费数十亿美元补贴叫车业务就是为了既要保持低利率又要把乘客吸引回来。但是竞争对手也在做同样的事情。Uber唯一能盈利的方法就是增加车辆并且提升每次叫车的费用。
但是只要Lyft或者其他叫车公司为乘客提供折扣,提升车费就是天方夜谭,如果这样做的话,很明显乘客们就会转用其他更便宜的应用。只要风投们继续往叫车业务中投钱,Uber的竞争对手就会继续为乘客提供折扣。
前Uber员工表示,“如何既能减少对叫车的补贴又要保证乘客的数量,这对Uber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数学难题”。
2017年,Uber成长了很多,但是同时经历了44.7亿美元的亏损。
六月初,Uber宣布了对两项工作场所不当行为的调查结果。公司解雇了20名员工,把其他31名涉事员工安置在了培训和咨询等岗位中。
6月11日,Uber董事会,包括Kalanick在内共同听取了Holder调查团队的结果,Holder团队已经审核了300万份文件、采访了200名现任和前任员工。报告描述了公司目前所面临的严峻形势,提出了47项改革建议,包括重组董事会,使董事会更加独立、在公司中限制酒精和毒品的使用。
一位合规顾问这样形容这份报告,“针对市值数十亿的企业全面职场文化灾难中,最令人瞩目的讨论之一。如果把其中一些商业和法律术语改一改,你会以为你在读一篇动物庄园的报告。”
在董事会会议前一周,Kalanick的父母不幸遭遇船难。母亲去世,父亲也身受重伤,Kalanick悲痛欲绝。董事会讨论是否Kalanick应该休假一段时间,即为了悼念他的父母同时也能减轻外界负面宣传的压力。
知情人士透露,董事会成员、投资公司TPG联合创始人David Bonderman对Kalanick说,“说实话,Travis,我无法想象这家公司没有你会怎么样,同样的是,我也无法想象你继续留下会对公司造成什么。”
董事会要求Kalanick无限期休假。同时,公司将由16名高管组成的委员会共同管理。9天后,出乎Kalanick的意料,Benchmark的两名合伙人向他转交了一封投资人的信,信中要求Kalanick立即辞职,还威胁他说如果他不这么做就公开竞选反对他。很难说董事会议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Kalanick按照投资人的要求照办了,从Uber CEO职位退下。
三、We Are All Dreamers
Khosrowshahi有时穿着一件印有“We Are All Dreamers”字样的T恤。他经常谈到1978年家人逃离伊朗后寻求庇护的经历。
当特朗普发布移民行政令时,Expedia和其他科技公司一起支持华盛顿州针对移民禁令提起的诉讼。从那时起,Khosrowshahi就一直蔑视特朗普总统的命令。
8月份,在民众对特朗普就夏洛茨维尔暴力抗议的回应争论不休时,Khosrowshahi在推特上表示,“我一直在期待总统能够不辜负这个职位,然而他让我们失望了,反复地。”
在伊朗革命爆发,国家陷入混乱之前,Khosrowshahi家族在德黑兰过着上层阶级的生活。家里有一个富有的叔叔居住在纽约,Khosrowshahis以前曾去呆过一段时间。
随后革命爆发,Khosrowshahis暂时逃亡法国,最后移民美国搬进了塔里敦三室公关公寓。他们抵达美国后不久,52名美国外交官就被当做人质扣押在德黑兰,这场持续了一年左右的危机当时在美国掀起了一波反对伊朗的情绪。
Khosrowshahi的家族经营着西方国家品牌授权下的生产消费品和药品,革命爆发后,Khosrowshahi的家族企业被伊斯兰政府收归国有。
Khosrowshahi父母把剩余的资源全都投入到了子女的教育中,将Khosrowshahi和他的两个兄弟送进了Hackley——他们的堂兄就读的预科学校。
Khosrowshahi就读于5年级,他的英语不是那么好。“起初要调整过来很困难,”他对我说。
“但是我们知道怎么踢足球。我的哥哥在学校里踢足球就是神一样的人物。因此我们也就被周围的同龄人接受了。”Khosrowshahi迷上了科学,他的父亲鼓励他成为一名医生。Khosrowshahi解释道,在伊朗,“世界的英雄要么是工程师要么就是医生。”
在Khosrowshahi十几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回到伊朗照顾Khosrowshahi生病的祖父,却被政府逮捕关押了6年。Khosrowshahi的母亲则留下来一边照顾三个正处于青少年时期的孩子,一边还在曼哈顿的高端女性服装店担任销售员,革命没爆发之前她还经常作为顾客来光顾这家店。
“家里一直有一种潜在的情绪——我们失去了一切,”Khosrowshahi对我说。在8月份他对Uber员工的第一次演讲中,他直接了当地说,“移民身份就是驱使你前进的力量。”
投资银行Allen&Co.的总裁Herb Allen III是Khosrowshahi的一名同学,曾经到Khosrowshahi家中做客吃晚饭——聚会就是一些温馨热闹的事情,最后往往以玩棋盘游戏或是猜字谜作为结束。
Allen说道,“他们是我见过最以家庭为重的家庭。这不仅是你要过得开心。你代表着家庭,是家庭的一员,并且家人们对你有某种形式的期望。你要做到最好。”
Khosrowshahi随后就读于布朗大学,攻读生物电子工程学位,还很喜欢玩龙与地下城。Khosrowshahi参加了一个水球运动员的兄弟会,每次出去他都会被别人叫错名字,他说道,“我简直就是怪胎与奇葩的结合,和队友一起出去的话,别人就会说你叫Dara啥?”他开始介绍自己——Darren K。他说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听起来就像个色情明星。”
毕业后,Khosrowshahi在Allen&Co.谋了一份初级投资银行家的职务,他还有一个兄弟也在这工作。在第一年快结束时,Khosrowshahi获得了一笔2万美元的奖金和非洲野生动物园的一次全程免费旅游机会。
作为一家大型媒体公司,Allen&Co.在咨询服务方面大名鼎鼎,Khosrowshahi很快就和Barry Diller展开了合作,Barry Diller正在运营QVC并试图恶意收购派拉蒙影业。这笔交易虽然没有完成,但是Khosrowshahi却给Diller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随后Diller把Khosrowshahi挖走,聘请他在自己的控股公司IAC工作。
7年后,也就是2005年,Diller的公司Expedia正在与第二代在线旅游业务竞争,并且公司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CEO,Diller想要Khosrowshahi扛起这杆大旗。
“他就是我们会一眼看出这个人有才华的典型例子。我们希望把人先扔进水里,让他呆一会适应适应。这个过程就是让他适应自己真正角色的热身活动。他在运营公司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可言。我们先把他扔进水里适应一段时间。他就更能把控这份工作。”
在Khosrowshahi运营期间,Expedia收益增长显著,从2005年的21亿美元上升到了2017年的101亿美元(Expedia主要竞争对手Priceline在同一时期增长更多。)
Khosrowshahi非常受欢迎——提到Khosrowshahi时,有很多像“很棒”“完美”等字眼——在他的经营下,公司也成为一个既稳定又令人满意的工作场所,工作人员中女性和其他代表性不足的群体的比例也很高。
2017年8月,当Khosrowshahi给Diller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准备去Uber工作时,Diller劝他放弃这个念头。Diller和他的妻子,Diane von Fürstenberg都是Kalanick的朋友,Diller明白Uber的工作环境非常糟糕。
“我说,‘天,Dara,你一定是疯了,’Diller这么和我说道。”最后,在周三的协商中,他告诉Khosrowshahi,“‘那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8月10号,Benchmark起诉Kalanick,这一举动实际上是在剥夺自己的投资。Benchmark起诉Kalanick有欺诈行为,“在Uber董事会中巩固自己的地位,为了进一步增加自己在Uber公司中的权利,”并且暗中为自己的回归肃清道路。
Uber董事会则分成亲反两派,董事会中的不和也影响到了对新任CEO的搜寻工作。新CEO的可能人选落在两名候选人身上分别是,通用电气前任CEO Jeffrey Immelt和惠普公司CEO Meg Whitman。两者都是运营大公司的明星CEO。
Kalanick和他的盟友倾向于Immelt,Immelt表示了自己对科技公司创始人的尊敬,并表明希望Kalanick继续深入参与Uber公司的运营工作。
另一方面,由Benchmark领导的反Kalanick派则较为推崇Whitman,Whitman与风险投资公司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
Khosrowshahi并没有依附于某一派别进行暗中游说。他告诉我说,他这个候选人资格“就是随便玩玩——我一直是第三位,不知名的候选者。”
对候选人来说,最迫切的问题在于Kalanick是否会继续暗中运营Uber。
8月底在旧金山,Khosrowshahi在Uber董事会前做了正式的演讲,Kalanick就坐在他的正对面。Khosrowshahi做了一系列的幻灯片,当他进行到关于公司治理问题的部分时,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
一页幻灯片上的内容直指Kalanick,“我们不能有两名CEO。”“我很清楚我们需要分离,如果我进入到Uber我需要被当成唯一的领导人。我们要让Travis离开,”Khosrowshahi告诉我。
“Travis不再活跃了。”(3月底,Kalanick宣布他已经买下了房地产创业公司City Storage Systems,将会以CEO的身份加入公司。他保留在Uber中董事会成员的身份。)
第二天早上,Immelt莫名其妙地宣布退出CEO竞争。Khosrowshahi就成了有利的竞争者,不是因为别的,反Whitman派需要一个候选人。
董事会成员再次聚集到旧金山四季酒店的会议室中,开始进行无记名投票,把决定抄送给公司的猎头。第一轮结束之后,两派平分秋色,Whitman四票,Khosrowshahi也获得四票。这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投票。两名董事会成员在海外,从几个时区之外电话参与投票。其他人则待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就像是僵持不下的陪审员一样。
最后,Benchmark表示,如果Whitman成为新任CEO的话,他将会放弃对Kalanick的诉讼。一些董事会成员在这种施压手段下出现了动摇,改变了选票。Huffington说服董事会成员,无论结果如何,董事会都应该对外宣布,一致赞同胜出的CEO。
在等待投票结果期间,Khosrowshahi和Diller通过几次电话。谣言四散,说Whitman已经被选中了。
Diller试图安慰Khosrowshahi,两人在通话期间,Diller收到了一封邮件。这封邮件来自技术网站Recode的执行编辑Kara Swisher。邮件上写到,“最终结果,Dara胜出。”Diller问Khosrowshahi,“你确定没人通知你吗?”
40分钟后,Khosrowshahi在去商店买晚餐的路上,他接到来自Huffington的电话。“我有一些好消息,也有一些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呢?”Huffington问他。Khosrowshahi说他要先听好消息。
她说道,“好消息就是,我们选择了你做Uber下一任的CEO。”
Khosrowshahi反问道,“那坏消息呢?”
“消息已经泄露了。”
四、雨天到访
在一个雨天的下午,我到访了Khosrowshahi和他的妻子Sydney Shapiro,以及一对5岁的双胞胎男孩。
他们的周末住所位于惠德贝岛,距离西雅图以北有45分钟的车程。(Khosrowshahi在十几年前还与前妻生有一双儿女)这间三卧室的房子四周环绕着巨大的冷杉树,占地23英亩,俯瞰着普吉特海湾,其装饰风格被Shapiro描述为“80岁奶奶级摇滚明星,”房间内充满了油画肖像、动物标本以及摇曳的蜡烛。
Uber董事会成员曾把Khosrowshahi称作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作为其个人魅力的一个要素,同时巧妙地与Kalanick的快活单身汉角色形成了对照。
Khosrowshahi每周都通勤于他在西雅图的家和在三藩市的办公点,并认为这的确是一个挑战。在财经媒体CNBC于新德里进行的一次采访中,一个年轻人问他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他笑了。
“不幸的是,现在工作正在取得胜利,”他说,“我的家人对此不太高兴。”
我们在坐在厨房中一张长长的桌子边,吃着烤鸡和蔬菜汤,男孩子们吃着黄油意大利面。此时Shapiro告诉我,他们的初次相遇是在十年前,Khosrowshahi穿着一套西装,开着租来的沃尔沃。
“我心里想的是,他是Expedia的CEO,他应该会很自大、自我,就是那种有钱人的样子,”Shapiro说。她那时是一个幼儿教师,并对刚刚离婚的Khosrowshahi心存戒备。Shapiro是一位个高而优雅的女人,穿着紧身牛仔裤,以及听演唱会时穿得那种T恤。
她说Khosrowshahi令她感到很惊讶。
“他问了我很多问题,而且他很有趣,”她告诉我,当Uber找到他时,她立刻就知道Khosrowshahi是合适人选,即便他对这个机会持怀疑态度。当他还在面试的时候,她开始看加州的房产。她还鼓励他穿得更像高科技从业者,这在今天一般就是指牛仔裤和毛衣。
“我在巴西时穿的是西装,”Khosrowshahi承认说。他最近刚到访巴西,Uber的第二大市场,为的是劝说巴西的立法者们否决一项新的立法,因为这将导致大量新的监管要求。
他说:“如果是需要道歉的场合,我就会穿西装。”自从接任这份工作以来,Khosrowshahi就不得不做很多道歉方面的事。
去年九月,他向伦敦市公开道歉,该市在判定Uber公司“不适合”经营出租车服务红藕,拒绝延长该公司的营业执照。十一月,在媒体披露Uber并未就2016年的黑客事件透露详细信息后,他再次向公众道歉,这一事件损害了5700万名车手和司机的个人信息安全。
Khosrowshahi接任CEO后的第一个行动是创建一套新的文化价值观,这些观点和意见是他从员工那里征求得来的。
他在LinkedIn上写道,对“踩别人脚趾(toe-stepping,使员工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不用顾及自己在公司的职位高低或岗位类型)”机制进行观念背书经常“被混蛋们拿去当借口。”现在,第四条价值观准则变成了:“对的时间做对的事。(We Do the Right Thing.Period.)”
他宣布,在2018年,公司将专注于改善司机和车手的安全。他聘请了经验丰富的高管,包括Orbitz前CEO Barney Harford,以及百事可乐前司法部官员和首席法律官Tony West。
Khosrowshahi还试图将Uber带上市,这部分体现在其在理念追求方面更为慎重的考量。
三月底,该公司同意将其在南洋的业务出售给当地一家竞争对手Grab,以便为Uber的其他部门腾出资源。这个消息并没有得到公司所有员工的欢迎,有人担心,Khosrowshahi可能缺乏实现Uber最为雄心勃勃的目标所必需的驱动力。
如果Khosrowshahi达到了一定的目标,包括在2019年将公司带上市,同时使公司估值达到1200亿美元,那么他就可以得到1.2亿美元。
一位对其表示钦佩的前雇员告诉我,“如果我是Dara,我的做法是:解决董事会问题,完善高管团队,通过上市来给投资者带去流动性,以及使公司成长。”
他继续说,“现在,使命太多了。但我认为Travis就像是在说,让我们把它变成一个价值5000亿美元的公司;投资飞行汽车吧;一起改变人们的饮食方式;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这些听起来可能差不多,但那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一位前高管指出,经过八年的生存抗战,Facebook已经扼杀掉其它大部分的社交网络公司,而谷歌则几乎垄断了线上搜索领域。另一方面,Uber在推出八年后,“还没赢过。”在Kalanick的领导下,Uber出售了其在中国和俄罗斯的业务。同时,许多欧洲国家的盈利能力被视为太受制于当地法规的牵制。
而该名前高管告诉我,Uber印度“在与当地的竞争对手混战。”因此,Uber主要是在北美和南美拥有完全自主的运营权。
他说:“我们处在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行业。现在不是改变公司文化的时候,不是什么倾听员工对零食消遣的抱怨。该是继续侵略的时候了。”
人们担心硅谷公司会被外国竞争者赶超,这是业界一个更大争论的一部分。
一月,风投公司红杉资本的合伙人Michael Moritz在金融时报发表了一篇社论,他认为,美国企业追求员工的工作与生活的平衡,这可能会使他们输给中国的高科技企业,因为后者的“工作节奏特别快,”办公室强调纪律性,“没有人会抱怨错过一局Little League比赛,或是没能与朋友出去打篮球。”
印度民航部长在新德里举行的一个会议上向Khosrowshahi谈到了类似的看法,他建议Uber在印度建立一个工程中心。他说,当地工程师没有较三藩市工程师那么多事儿,他们不会抱怨长时间工作,或是要求现场按摩和有机食品。
在惠德比岛用过晚餐后,Khosrowshahi把餐盘放到水槽里,Shapiro带着男孩们上楼洗澡。然后我们漫步穿过大厅,来到一个舒适的图书馆,在角落里有一只白色孔雀标本,以及一张供Khosrowshahi周末办公的红木桌子。
他四肢摊平躺在天鹅绒沙发里,谈到了他人生中最为痛苦的职业经历之一——在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他被迫在Expedia召开会议宣布裁员。“就我个人而言,这是一个非常百感交集的时刻,”Khosrowshahi说道,他的猫Moshe在啃他的脚。
“尽管我是一个裁员任务的提出者和主持者,但员工们能看出我很难过。”他觉得展示脆弱可以让这一过程变得更容易。
“管理基于一项契约,也就是说,你管理我是因为你的能力在我之上,你要付给我薪水,并审查我的工作。”他说道,“领导在于人心。”
和许多科技公司一样,Uber也受到了一些女性工程师的起诉,她们声称自己的工资低于男性。(3月27日,该公司同意和解。)在Expedia,Khosrowshahi特意聘请那些“不像我”的高管,并采取措施来增加女性员工的数量。
“在Uber推行这些计划的时机还不太成熟,”他说,“但是我们会做到的。”
硅谷对创始人态度虔诚,后者仍然掌管着许多行业的龙头企业,包括亚马逊和Facebook。风险投资公司Greylock Partners的合伙人Simon Rothman告诉我,一个公司的文化往往反映了其创始人的个性。
“有一个比喻是说,如果你有父母,他们的DNA就在你的身体里。”他说,“如果是其他人抚养你长大,你会有所不同,但不会完全不同。我认为创始人在公司呆的时间越长,要改变该公司的文化就得花费越长的时间。”
根据创始人即文化理论,改变Uber要比仅仅改变一些口号要复杂得多。当我问及Khosrowshahi在接任前对Uber文化的印象时,他说,“感觉糟透了。我惊讶于坏事怎么能接而连三地出现。”但他补充说,Uber的员工急于改变。
“我相信,如果你有一个很好的产品,其他很多东西都可以自行运转,”他说。
五、合伙人Bill Gurley技术风投们往往分成两类:投资于Uber的,以及没有投资Uber而追悔莫及的。他们都敏锐地意识到了苹果曾经的错误——背弃其联合创始人乔布斯,转而支持职业CEO约翰·斯卡利,后者没有为苹果带来变化,直到乔布斯回来重建公司。
很多人告诉我,有人(董事会成员或投资者)应该在领导Uber方面扮演一个更加积极的角色,毕竟Uber已经是一个大企业。经常出现的一个名字是:董事会成员和Benchmark的合伙人Bill Gurley。
Gurley身高六英尺九英寸,他的大块头与其硅谷杰出人物的称谓相得益彰。他的声音深沉而粗暴,带有德克萨斯口音。当他穿门而过时,把自己折成了一个望远镜。(最近,他为Waymo对Uber的起诉做庭证,法官开玩笑说他是法庭史上个头最高的证人)
当我和Gurley坐下来谈论Uber的遭遇时,他说,“我的公司被问及最多的与此相关的两个问题是,‘我无法相信你会这样做’,以及‘你为什么不早点这样做?’”
Gurley说,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鼓励Kalanick聘请一位经验丰富的CFO。他喜欢告诉创业者们,“更创新的融资计划不会让你赢,更创新的法律程序不会让你赢,重塑人力资源也不会让你赢。这些地方更看重经验。”Uber在这三个方面都很弱,而Kalanick从未找到他的“Sheryl”——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马克·扎克伯格在创办Facebook四年后带入团队的高管。
Gurley从沙发中跳起身来,开始在白板上涂抹,向我展示引发Kalanick改变意图的一些业界事端。两家成功的硅谷公司——软件公司Zenefits和血液测试风险公司Theranos最近双双遭遇了公众丑闻,似乎就快撑不下去了,且在2017年春天,Gurley开始担心Uber可能遭遇相似的命运。Benchmark向Uber投资了1200万美元,而这笔钱现在已经上升到大约85亿美元。其潜在损失会非常巨大。
Gurley还收到过创始人Katrina Lake的电子邮件,来自他所投资过的一家在线服装零售商STItch Fix,该公司最近成功上市。Gurley回忆说,“那封邮件基本上是说,‘我真的很喜欢和你一起工作,但我不能忍受你与那个人有关联。’”
Gurley告诉我,硅谷投资者们即使表面上气场十足,却已无法驾驭得住那些年轻的男性(大多)技术创始人,后者通常拥有其公司的表决控制权。
“担任董事会成员的风险资本家们已经得到越来越多的尊重,我想说的是,他们现在更像是啦啦队员而非演员,”他说。他把这一变化归因于“一种在其余历史记录之外的现象:获得无限资本。”
Benchmark的竞争对手一直在利用其在政变中的角色,以向其他初创公司的创始人批评该公司。
“你不想拿他们的钱,看看他们对Uber创始人做了什么,”Gurley说道,“我敢打赌,这种对话已经发生了一百次。“尽管Kalanick的下台产生了很多分裂与隔阂,Gurley并不后悔。他说:“我相信历史会眷顾我们所做的一切。”
每天,Uber与数成千上万个客户和司机互动,而参观该公司在皇后区占地3万平方英尺的司机中心,则给人一种拜占庭式的交互感。
每天早上都有成百上千个人(其中许多是移民)到此地登记为Uber司机。他们拿出汽车贷款、报名参加体检,并在相关人员的指导下向纽约繁重的许可证体系申请许可。
外面的大街上停放着一排排的黑色轿车,而一楼甜甜圈店的广告上是一只8美元的特制咖喱饺(印度萨莫萨三角饺)甜甜圈。
Uber被指责利用司机,没有为他们提供工作保障或福利,还不止一次地降低佣金。在Kalanick离职前不久,Uber认识到这是一个战略性的错误——公司需要吸引司机,而不是排斥他们,如果它想继续增长的话。
与此同时,许多车手觉得,这款App(零工经济剥削的代表)的使用体验越来越差。现在,关爱司机是公司的一个优先事项,公司称他们为“司机合伙人”。
在旅行印度期间,当地司机会周期性地举行数天的罢工活动,抗议工资下降,Khosrowshahi接触了一群司机征求意见。
一些人抱怨说,Uber的新德里地图未能反映出当地的自发绕行路线。一个身材发福、身穿白色衬衫的司机建议该公司提供语音接口,因为印度的许多人都不具备读写能力。
最后,一个司机说:“对于那些在Uber上花了很长时间的司机伙伴们来说,是否有办法帮助他们存钱并解决养老问题?一些可以激励我们成为忠诚司机的办法,就像你的员工那样?”
Khosrowshahi点头同意,“不光是印度,世界各地都有这个问题,”他回答说,“我们考虑得太短期了。”
事实上,Uber的长期计划是减少司机参与,以降低成本和随之产生的诸多问题。
六、自动驾驶行业的现实
该公司已在四个城市开展自动驾驶车辆试验计划,还在测试无人驾驶长途卡车。包括谷歌和通用汽车在内的几家公司都在竞相开发自己的自动驾驶技术。
Uber的项目是行业首发之一,其先进技术小组(the Advanced Technologies Group)在2015年初启动,今年它的车辆达到了300万英里的里程式自驾距离。这个部门目前有员工1500余名,他们大多工作在匹兹堡市中心海滨处的一个改装工厂内。其办公空间装修华丽,安装有一块80英尺高的玻璃墙、再生木桌、天花板式壁炉,以及70种现代风格的椅子。每个房间的名字都取自一级方程式赛车。
对Kalanick来说,自动驾驶单元是公司的宝贝。Khosrowshahi上任后,他决定关闭该部门,因为那可能会花费数十亿美元。在与该部门主管Eric Meyhofer交谈后,他决定不这样做了,“如果你在这里随处走走就会知道,这不是几个人在车库里建造一些小机器人汽车那种事,”Meyhofer再加入Uber前曾在卡耐基-梅隆大学联合创办了Carnegie Robotics,他告诉我。
“这个项目完全是关于打造一款规模化的自动驾驶乘车共享平台。”Meyhofer说到,“这是我们的未来。现在的问题不是公司能否打造自驾车,而是能否雇人来迅速并低成本地解决Uber的盈利问题。”
在一月份一个潮湿而温暖的一天,我来到先进技术小组,爬进一辆沃尔沃XC 90的后座。这款车是沃尔沃的豪华车型之一,拥有柔软的皮革内饰。其车顶配备了价值190美元的激光雷达装置,车身装有64个激光器和8个摄像头,以及一堆液冷式电脑硬盘驱动器,发出温和的嗡嗡声。
我的自动驾驶汽车操作员是一名业余摩托车手,他像幼儿园老师那样语调平静,他告诉我:“汽车的身手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他的工作就是把手放在方向盘上,随时应对突发状况。“你是在头脑中开车,”他说,“你只是没有用手。”他和其他操作员已经在跑道上接受了应急能力测试,例如以每小时60英里的速度转弯。
他点击了仪表盘处的iPad,选择了一个行车路线——汽车会依据这个线上地图,像火车那样有效地沿着虚拟轨道行驶——并按下了仪表盘上的一个银色按钮,让汽车进入自动驾驶模式。车辆平稳地向前移动。
“现在我几乎什么也不用做了,”这名操作员在等待红灯时评论道。“但是,如果这个白痴决定在我们面前驶离,我可能会接管汽车。”对面车道上有一辆白色丰田车,果然,它在我们的前面转了个弯,在灯光变绿的时候向我们左转。“这就是所谓的匹兹堡式左转,”他解释说,这辆车收集了有关驾驶的各方信息,并将数据传回给Uber的工程师。
“假设我们出了事故。“我们将有完整的视频证据,”他说,“汽车不会疲劳,不会生气,不会喝酒......它总是会做正确的事。”
每一次当一个行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时,他或她在iPad上都会显示为蓝色,这表明车辆“看见了”他们。该操作员说,这辆车一次可以监视数百名行人,其设计要求就是额外小心地对待周围的人。
然而,当我们穿行于匹兹堡鳞次栉比的建筑群落中时,操作员时不时地就会接管驾驶,比如一辆停放着的车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了,或是通行学校安全区的情况,此时车辆会自动减速到每小时15英里。
操作员告诉我,汽车有时会陷入尴尬的局面,例如其他司机示意让它朝前开,而汽车却接收不到这种信号。有时,中继线硬件堆栈中的一个节点崩溃了,我们不得不把车拉拖回来重新启动。我的操作员向我保证,这种情况很罕见。
3月19日,Uber的整个自动驾驶试点项目都被搁置了——亚利桑那州的一辆测试车辆杀死了一名49岁的女人Elaine Herzberg。第二天,亚利桑那州警方发布了一段事故录像。怪异的夜间画面显示,当这名女士骑自行车穿过街道时,汽车正以每小时40英里的速度向她滑来。在部分可以看到操作员的视频中,他低头扫视了几秒钟,可能是在看仪表盘处的iPad,然后再抬头时已经为迟太晚。操作员的脸部扭曲,表情震惊。
当我与Khosrowshahi通过电话后不久,他似乎心灰意冷,并被这份新工作的严格审查而吓倒了。他告诉我,自动驾驶部门一直致力于在年底前交付无人驾驶汽车服务,沿途不可避免地会出现“颠簸”。“上周发生的事情真是悲剧。”他说道,“我们显然已经倒退了一大步。”他正在密切重新检查Uber在自动驾驶汽车方面的工作。
我在匹兹堡时,Meyhofer告诉我,与Uber的其他部门一样,自动驾驶汽车小组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他表示,及早掌握技术是企业生存的问题,卡拉尼克对竞争和短期结果的痴迷,直观地理解了这一点。尽管改变了很多,但压力依然存在,部分原因是因为已经投入了太多。
“问题在于,如果有人将这项技术建立在一个共享网络上,他们的成本竞争力将比我们的更强。如果其他人这样做了,而我们没有,我们还能活多久?”Meyhofer说。“那么你是在和这个鬼魂比赛。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够。Dara不会施加那样的压力,但是他不需要这样做。这就是我们所处的行业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