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7日,美国向华为抛出了最后一张王牌,进一步收紧对华为芯片采购的措施。禁令发布后引发不少行业内的广泛讨论,不少是反对的声音。美国对华为采取的禁令实则是在切断华为采购芯片的通道,对华为自身的影响是短暂的,更为深远的是影响美国乃至全球化的科技产业供应链。
在美国商务部宣布全新“升级版”的华为禁令后,8月18日,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SIA)主席兼首席执行官约翰·诺伊弗(John Neuffer)发表声明,以回应美国商务部宣布的新出口管制规则变更。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代表了美国95%的半导体从业公司。
“我们仍在评估该规则,但是对商用芯片销售施以广泛限制将给美国半导体行业带来重大破坏。”约翰·诺伊弗在声明中表示,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对美国政府突然从先前支持采取更有限的限制方式的转变感到惊讶和担忧,此前的方法旨在实现所谓的美国国家安全目标的同时减少对美国公司的伤害。
约翰·诺伊弗最后重申了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的观点,向中国销售非敏感的商业产品推动了美国这里的半导体研究和创新,这对美国的经济实力和国家安全至关重要。
代表了美国95%半导体行业的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提出的担忧不无道理。
据路透社报道,2018年,华为在元器件采购上花费了700亿美元,其中110亿美元给了高通、英特尔和美光等美国公司。据报道,高通正在游说美国政府向华为出售芯片。
8月17日晚间,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BIS)宣布,进一步强化对华为及其关联公司使用美国技术和软件的限制,并将华为在21个国家/地区的38个分支机构列入实体名单。
在美国商务部于8月17日变更的细则中,剑指了华为为了绕过禁令寻求非美企的第二供应商。当中提到,基于美国软件和技术的产品不能用以制造或开发任何华为子公司(实体名单内)所生产、购买或订购的零部件、组件或设备。
新发布的细则是对此前5月实施禁令的延伸和升级。当时的禁令禁止企业使用美国技术和软件生产华为设计的芯片。
禁令发布的当天,路透社报道称,国务卿迈克·庞培表示,规则的变更将防止华为通过替代芯片生产和提供现有芯片来规避美国法律。他认为华为一直在试图规避美国于5月对其施加的限制。
在禁令之后,不少行业高管和专家也提出担忧。据《路透社》报道称,美国对中国电信设备业者华为祭出更多限制措施,可能切断该公司采购现成芯片的通道,再度打乱全球科技业供应链。
早在今年3月,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也指出对全球化产业生态的担忧。他在3月的财报会上表示,(新的出口管制措施)后患无穷,「潘多拉盒子一旦打开,对于全球化的产业生态可能是毁灭性的连锁破坏,毁掉的可能将不止是华为一家企业。我们希望全球产业链合作,为全球客户提供可信任的产品」。
波士顿咨询(BCG)早在3月份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如果美国完全禁止半导体公司向中国客户出售产品,则美国在全球的市场份额将损失18个百分点,损失37%的收入,这将导致美国失去在半导体产业的领导地位。
该报告认为,如果美国半导体公司的全球份额下滑到大约 30%,美国将把其长期的全球半导体领导地位移交给韩国或中国。美国可能有很大程度地不得不依赖外国供应商来满足其自身对半导体的国内需求的风险。预计每年的研发投入将减少 30%到 60%,美国工业可能不再能够提供满足美国国防和国家安全系统未来需求所必需的技术进步。
美国商务部发布的禁令相当于是给华为施加的最后一张底牌,禁令背后对全球化产业带来的影响已经无法再用语言赘述。那么对华为自身而言,影响会到多少?
2019年,华为全球销售收入达8588亿元人民币(1290.1亿美元),从营收体量来看,不太可能会对华为构成威胁。
据《环球时报》援引业内人士的采访称,「华为近期不会有大问题,但这个缓冲期只会持续两三年,在此期间,希望它能找到出路。」
短期内华为自身不会受到影响,但长期可能会对华为以后在手机、5G方面的领导地位造成影响。
今年第二季度,华为手机出货量超越三星成为了全球第一。但是,受到美国对台积电等芯片供应商的压力,华为在9月14日之前将停止生产自研芯片麒麟系列。华为的海思半导体业务依赖Synopsys等美国企业的软件来设计芯片,生产则外包给使用美国公司设备的台积电。
8月初,华为消费者业务 CEO 余承东在中国信息化百人会 2020 年峰会上表示,如果不是美国制裁,去年市场份额应该做到遥遥领先的第一名,制裁让华为去年少发货了六千万台智能手机。
尚不清楚华为手机芯片的余量以及备用方案,长久来看,华为很有可能会失去作为手机制造商的领导地位。
援引《路透社》对摩根大通分析师的采访称,华为目前在中国拥有45-50%的市场份额,如果这一份额受到影响,小米、Oppo和Vivo可能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手机之外,华为虽然是全球最大的5G设备供应商,在2020年第一季度的市场份额接近40%,但地位也可能不保。
「华为也可能在全球智能手机和5G基站领域进一步失去地盘,这两个领域都可能让三星受益。苹果生态链也可能因为iPhone市场份额有机会增长而受益。」《路透社》称。
中国外交部已经发表了最新的声明,赵立坚18日强调,美方所作所为彻底戳破了美方一贯标榜的市场经济和公平竞争原则的「遮羞布」,违反国际贸易规则,破坏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这也必将损害美国国家利益和自身形象。
「我们敦促美方立即纠正错误,停止污蔑抹黑中国,停止打压中国企业。」
赵立坚说的没错,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破坏才是问题的重中之重。专家表示,美国的禁令对芯片供应商来说也是一个重大挫折,至少在短期内是如此,因为他们必须绕开重重障碍,申请符合新规定的许可证才能与华为进行交易。
一位芯片行业的消息人士称,在亚洲,包括三星电子、SK海力士在内的存储芯片制造商(memory chipmakers)、以及索尼和联发科等都会受到影响。
台湾方面,头号受害者就是联发科,其在台湾证券交易所下跌近10%。但在向美国证监会提交的文件中,联发科方还表示:「根据目前的评估,对我们的短期运营没有太大影响。」
原本,联发科是华为手机断货的新「救星」,而现在「备胎计划」也只能搁浅。
「联发科将面临冲击,不过在他们的业务中,有38%来自于其它供应商,这一部分或许能抵消影响。」瑞士信贷证券研究部董事总经理兼台湾研究部主管Randy Abrams在一份报告中说。联发科同时也是三星,Oppo,Vivo和小米的芯片供应商。
另外,另外来自两家中国台湾的公司也有点惨——专业集成电路设计厂商联咏科技和相机镜头制造商大立光电。两家都将华为视为其主要客户,他们在上午的交易中分别下跌了8%和3%。
在日本企业中,索尼的股价变化在1%左右。根据Jefferies的分析师估计,华为是索尼在图像传感器领域仅次于苹果的最大客户,占索尼图像传感器运营利润和收入的约20%。
损失是不可避免的,索尼已经做好了「勒紧裤腰带」的准备。
分析师称,「索尼已经减少了图像传感器的输出……他们在预测中已经考虑了华为的影响。」分析师还预测,索尼将通过扩大对其他中国智能手机制造商(例如Vivo和小米)的销售来弥补华为的部分损失。而且,他们还向苹果提供产品,苹果每年出货近2亿部iPhone。如果他们失去了来自华为的订单,苹果可能会填补缺口。
同为华为供应商,三星股价周二小幅上涨,而SK海力士则小幅下跌。
为华为提供DRAM和NAND闪存的三星,自从美国对华为出台各种「流氓」限制后,一直处于警惕状态。虽然不愿意透露具体数字,但业内都知道,华为一直是三星电子的五大客户之一。
而另一家韩国芯片制造商SK海力士的股价波动也不算大。每年,华为会向这两家公司购买近10万亿韩元(81亿美元)的DRAM和NAND闪存芯片。
据《韩国经济新闻》报道,他们似乎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能获得DRAM和NAND闪存的出口许可,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如果出口许可被拒,那么两家公司可能就会在短期内失去大量收入。但据其半导体协会的一位消息人士称,「这种损害预计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因为小米,Oppo,诺基亚和爱立信等其他行业巨头会慢慢弥补这一缺口。」
消息人士还补充说:「市场对DRAM和NAND 闪存的需求是很大的,华为也没有垄断这个市场,所以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报道称,在欧洲,德国为数不多的大型芯片制造商英飞凌(Infineon)和奥地利微电子公司AMS表示,他们正在评估美国最新限制措施的影响。
华为是英飞凌电源管理与多点市场(Power Management and Multimarket)分支的关键客户。
英飞凌生产的电源管理芯片可用于汽车、智能手机、风力发电机。去年5月禁令发布时,英飞凌声称,「向华为出口的绝大多数产品没有受到影响,仅产自美国的产品不能再无限制地供货。」
根据Mirabaud 证券 TMT 研究主管 Neil Campling 引用的数据,尽管限制令发布,欧洲科技股表现却似乎比较坚挺,反映出他们与华为的关联相对较少,华为占AMS销售总额的7% ,英飞凌的3% ,意法半导体占4% 。
对供应链的影响也不单单体现在股价和数据上。更也有观察者评论称,就这种限制行为本身而言,包括欧洲和日本等全球供应链其他科技公司也会对「美国技术」有更多的忌惮。「任何国家、产业联盟、企业如果不想在未来被美国卡脖子,那就必须注意平衡『美国技术』的含量」
风险咨询公司欧亚集团(Eurasia Group)在一份报告中表示,半导体供应商「可能要知道其所有产品的最终去向,这样才能不参与任何华为子公司可能是买家、中间收货人、最终收货人或最终用户的交易。」
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一限制令也增加了非常繁琐的审核环节。光是这个审查的过程就是一个无比浩大的工程!
据报道,华为最近还关注了一些中国本地芯片厂商。面对世界头号流氓,目前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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