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澜:上帝曾三次"垂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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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澜:上帝曾三次"垂青"我:
加上凤凰台《杨澜工作室》所做的人物,你一共采访了全世界250多位名人,他们当中谁令你记忆犹新或特别感动?
杨:王光美。过去人们只知道她是前国家主席刘少奇夫人,并不知道她是一个原子物理学硕士研究生,还是李政道、杨振宁的师姐。当初她获得芝加哥和斯坦福大学全额奖学金时,在迈上留学之路的关口,转而去了延安,她完全可以有不同的人生,然而因为理想的激励,她让真性情替自己作了选择。
文化大革命中连刘少奇都不敢替自己说话时,她站出来替丈夫辩护。有一次红卫兵设计扣住他们,王光美特别镇定:“你们不是要找王光美吗?不是王光美的马上走。”实际上保护了刘少奇,而自己则站到台上接受批斗,我们小时候都看过丑化她的漫画,脖子上挂着一串乒乓球。那时只要有一丝动摇,她就会被风暴吞噬掉,信仰和家人她都没有背叛。
我觉得最让人感动的不是她的坚强,而是她的宽恕。身陷监狱12年,丈夫被迫害致死,可“报复”两字她从未想过。我问她,当年6岁的小小当着你的面唱打倒刘少奇的儿歌,这个教她的人一定是身边工作人员,你就不作任何调查吗?王光美淡淡地说:“查出来这个人不就完了吗?”人真是一种奇迹,每当遇到这样的人,我对人类的信心又多了一分。
有一句诗说,只管走自己的路,脚下的鲜花自会为你开放。
杨:我常常被问及成功的秘诀,其实不外有三:第一,自信和他信;第二,遇到不公平的事有正确心态;第三,先为别人创造,建立良好的人际氛围。当今即使一个科学家要出成果,也不可能一个人全面包办,在个体劳动越来越不重要的今天,合作尤其可贵。当然,每个人成功的关键都不一样,如果你是胆怯的人,成功的关键是勇气,如果你是一个爱冒险的人,成功的关键可能是广纳博言,我始终认为,面对过去我们要问问为什么,而面对未来,我们则应问问为什么不?
在没有梦想和梦想实现之间
你在十大新锐人物颁奖典礼上对长沙大学生说,当主持人的时候规定主持人不可以参与幕后,我问自己为什么不,而参与幕后制作之后发现与制片人有一段距离,又问自己为什么不,成为一个制片人后再问自己为什么不做一个主题频道。你的“阳光卫视”显然是这些“为什么不”的结果,为什么你的频道会锁定历史文化与人物?
杨:我从小对历史有一种痴迷,仅有的《上下五千年》、《战国故事》和《古希腊传说》都让我翻得起毛边了。高三毕业时,我基本达到你翻开历史书的哪一页我都能答出其中的问题,包括历史事件的年份及注脚。那年我和吴征去雅典,就非常感慨于那里的绝世景观及人文风情。桑托林岛的颜色有两种:黑与白。主城在300米高的峭壁上,民房远远望去,犹如高天流云。这儿时间是缓慢的,阳光是纯净的,可这一切每隔半个世纪,就要经历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最近发生的大地震就在50年代,可人们撤走了,又回来了,房子倒塌,又重建,人们忙碌、快乐,完全对大自然的咒语充耳不闻,我就是向往这样不朽的历史和文化。至于做人物,我一直相信人一定会对人的故事与心路历程最感兴趣。人的命运会动人心魄、荡气回肠。
美国仅有200年历史,但历史和人物传记可以支持两个频道,且利润不菲。从世界传媒界来看,主题频道是一种必然趋势。你凭借激情创业,但“借壳上市”这一漂亮之举,仅凭激情就可以做到吗?
杨:我周围的条件是长期积累起来的,媒体一度称我是中国最富有的女人,但那是股票!我收购的良记股份在两个月内暴涨20多倍,人们把8.4亿港元和配股后筹到的3亿元都算在我的财富账本上,真是一种虚名。虽然我本身做媒体,但正如《媒体》总编托品教授所言,媒体并不是一个不需要监督的天使,它有很多致命缺陷,且没有药方!因为它自己的某些运作规律,有时它也煽风点火、制造谣言、幸灾乐祸,当大众情绪达到一分时,媒体往往说二分,达到二分时,媒体又说三分,就说最近关于吴征退出新浪董事会主席之职的事来说吧,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内幕,媒体仍然猜测纷纷,说到底,至今我们还是新浪第一大股东嘛。
听说“阳光”并购了“京文”,这一块的发展是你们下一阶段要打的重点战役吗?
杨:并购中国最大的音像出版集团京文公司,标志着“阳光”不再是一个电视台而是真正的媒体集团。我们是一个内容供应商,目前已进入美国主流社会有线电视网。我们集中开发的这块节目内容有很强的资讯性,而京文在互动教育方面的设计能力是非常强的,教育市场很值得开拓,多种运作模式和收入渠道会使企业更具规模和发展潜力。如果是单纯的电视台,今年广告2亿,明年不可能达到4亿,广告份额不会按如此的比例增长,所以,将来我们的增长空间也许由出版发行这块带来的动力更大。
萧伯纳说人生的悲剧在于没有梦想和梦想实现。你非常幸运地行走在两者之间,且充满激情。财富是支持你行走的最大动力吗?
杨:财富给所有能驾驭它的人带来了极大的自由,这对理智的人是好事。我的数字财富其实就是我的公司,在我倾力去打造它的同时我没有忘记一个道理,那是当了母亲之后的我自己悟到的:很多事情,你只要像对待孩子一样让他慢慢地成长,自然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人只有对远景充满期待,才不会焦虑,也才会从容面对一切。
心,是最娇嫩的地方
从很早起读你的文章到今天,觉得当中最为动人的是你与大自然交往的过程,你让儿子去认识自然这位人类的母亲,那么仔细地述说每一次旅行的感受,大自然真的拥有什么朴素的秘诀让你成功吗?
杨:大自然让我找回自己的心,不管曾经在哪里迷失,不管迷失有多久,它都会帮我找回来。今天,当许多人不惜重金美容换肤的时候,大概都会忘记:心,才是最娇嫩的地方。大学的时候,我和女友去登上了黄山,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只知道拼命吸取那湿漉漉的绿色,并积攒起来,好留给日后某个干燥枯败的日子。带着“流光容易把人抛”的少年伤感,我们既痛苦又庆幸。其实只要你打开心扉,成长中必然经历的沟沟坎坎,自然母亲都会助你一臂之力。
高中阶段的高考压力人所共知,而你常提到的那条通往中学的乡间小道却给你带来无限慰藉?
杨:那是属于我个人的享受。四季虫鸣、田野风雨、满耳的流水声便是我的“随身听”,那些从不抱怨的农民,给我带来了极为朴素的美感,直到我从事电视工作后去乡间采访,很容易就获得了农民们的“通行证”,因为中学时代的耳濡目染,使我甚至知道卷心菜应该保持多大的苗距。
生活中的大自然和心中的自然在哪里合并?你怎样认识并丰富自己的内心?
杨:大学时的图书馆是我的精神家园。在那里我认识了约翰。克利斯朵夫,他像火一样渴望美和爱情,狂野和坚韧的性格令我无比崇拜。理想主义时代的我瞧不起功利,相信不懈的努力会带来成功,我认真地思考着、痛苦着,多年来一直没变,我以大自然和书本赋予的力量小心地看护着自己的心,它一直就在那儿,从未被损坏。
所以你在纽约仍然爱着北京人爱的雪,旅途倦了就约先生去碧海青天洗心?
杨:这是我无法改变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