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接班人猜想：高管轮流坐庄靠谱吗？

程东升 程久龙

像任正非这一代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们，现在到了对个人、对企业、也对时代作出艰难抉择的时刻。

2010年10月27日，关于华为接班人的消息引起外界激荡。那些猜测的消息说，任正非提出其儿子任平做接班人，而现任董事长孙亚芳则不满离职，华为则赔偿孙9亿元，还有一说是14亿元。

当日15点左右，华为发表声明，称这些消息，“纯属凭空捏造的谣言，与事实完全不符。”

这些年，华为在国际化旅程中日益精进，尤其在创新方面已成中国企业个中翘楚，而如何妥善解决华为接班人问题，对于未来的发展，已是题中应有之义。

风波来自何方

关于孙亚芳的去留是华为接班人风波的焦点。

传言的细节一度让外界信以为真，说今年国庆节前一次华为例行的经营高管团队(EMT)会议上，任正非提出要将儿子任平引入EMT成为董事，但是遭到董事长孙亚芳等高管的强烈抗议。由此引发了与会高管与任正非的正面冲突。

但一位资深设备商人士则对本报记者表示，“华为董事长级别的高层变动，只有在他们极少的一个圈子才会知晓。”多位设备商行业人士在接受记者询问时，均表示仅了解传闻，并不清楚事实。

“有关这个事件的报道，目前为止都是谣言。”10月27日，在华为发布公开声明之后，其公关部一人士如此告诉记者。

另据一位接近任正非人士透露，上周还见过任、孙二人，“浑然不觉有啥矛盾”。

华为一高层证实，孙亚芳在华为虽贵为董事长，主要分管人力资源等外围工作，实际上没有太多实权。孙亚芳是否出局对任平进入华为的高层管理团队、甚至控制华为影响不大。何况，孙亚芳毕竟一直都在支持任正非，曾经是任正非最信任最得力的助手，按照任正非的做事风格来看，不可能如此绝情也没有必要将孙逼走。

了解华为的人都知道，任正非与孙亚芳之间多年在并肩作战关系，非一般事业伙伴可以一言概之。任在公司内部谈起公司管理等话题，时常言必称“孙总说……”，由此可见其对孙的信任程度之深。

任正非家族

据内部人士透露，目前，任正非家族有5人在华为任职，其中，任正非的弟弟在负责华为公司的一些物业管理工作；其妹妹在1999年之前曾任公司的财务总监，现在职务不明。

据接触过其妹妹等家人的华为人士透露，任正非在华为工作的家人都异常低调、非常平易近人，对普通员工和同事都非常热情。如果不是有人刻意介绍，与他们接触很久后都不会知道他们是任老板的家人。

任正非的女儿孟晚舟，在1995年前后就加入了华为。任正非有意培养孟晚舟做公司CFO的意图早已经比较明显了。

孟晚舟主要在华为财务部门工作，历任华为财务部副总裁、华为香港公司销售总监、财务总监等，孟晚舟至今在华为已经工作16年以上，算是华为的元老之一。由于孟晚舟有丰富的财务工作经验，加上前期铺垫比较长，容易为华为高层接受，因此，原CFO、华为元老之一的梁华离职后，孟晚舟接任CFO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任正非的儿子任平在没有被曝光前在华为的最高职务是华为下面一个做配套的子公司老总。

其实，两三年前，华为内部就有传闻，1944年出生的任正非，或许不得不考虑华为的权杖交接问题。关于任正非想将任平纳入华为高层管理团队的猜测一直时时在坊间流传，但一直没有实际动作。

此次传闻，再使华为最为隐秘的接班人问题浮出水面。

内部人士对本报记者分析说，华为是职工持股会实际控制的，任正非家族的股份一共才5%左右。但如果掌握了华为职工持股会，就可以间接控制华为。因此，从常理上看，任正非没有必要一定要让儿子进入EMT，照样可以控制华为。

一名与华为接触多年的业内人士表示，任正非即使要让儿子进入EMT，也没有必要采取如此激烈的方式。

根据《华为基本法》的对接班人的要求：我们要制度化地防止以后公司的接班人腐化、自私和得过且过当我们的高层领导人中有人利用职权谋取私利时，就说明我们的干部选拨制度和管理出现了严重问题，如果只是就事论事，不从制度上寻找根源，那我们距离死亡就已经不远了；以及关于华为接班人产生的规定：华为公司的接班人是在集体奋斗中从员工和各级干部中自然产生的领袖。。。。这充分说明，公司职业化、制度化发展才是任正非对接班人的第一诉求，而远非家族控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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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班人猜想

有趣的是，关于接班人的猜想，在华为内部是一个公开而严肃的话题：

“如果任总退休了，华为的好日子还会继续下去吗？”——在华为官网一个供员工交流的公开论坛上，这则帖子从今年初开始则被公司置于了论坛推荐的头条，至今已经跟贴达到35页。但是该话题的指向皆为如何让接班人体现公司制度化、流程化的管理理念。

“事实上，自从华为步入快速发展的轨道后，有关任正非接班人的传闻，就不绝于耳。”一华为内部人士表示。

其实早在今年6月份，有关“孙亚芳要退位与任平”的传闻，就已在电信分析师行业流传甚广。

传言颇多的版本，则是任正非早已为任平接班做好铺垫，并多次提出要将任平引入EMT成为董事，却遭到众多高管的反对。而此次传言的“孙亚芳离职”起因，亦与此相关。

相比较外界对于华为“接班人”问题的高度敏感，在华为内部有关与此的讨论，则显得相对平静。

“过去22年，老板的最大贡献不是让华为变成了拥有10万人的公司，而是为华为打造了生存的出路：制度化和流程化。”10月27日，一位自称华为员工在前述论坛上留言。

事实上，任正非亦在不同场合以不同的方式提及，合理科学的制度化和流程化，将是华为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1997年至今，华为开始全面引进国际管理体系，包括“职位与薪酬体系”，以及英国国家职业资格管理体系(NVQ)，从IBM引进的集成产品开发(IPD)及集成供应链管理(ISC)等等。

“华为未来的接班人，必须具备驾驭这家现代化和国际化公司的能力。”一研究华为的资深业界人士认为，是否是任正非的嫡系亲人，并不是考量的重点。

公开资料显示，任正非之子任平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进入华为以来，在华为旗下市场部、采购部、中试部等多个基层部门锻炼。

“尽管任平没有位居高层要职，但由于在华为多个基层工作过，对华为基本业务极为熟悉。”一华为离职高层透露，外界对于任平的业务能力，存在一定程度的误解。

另一种接班可能

今年4月，华为首次对外界公布了股权结构——截至2009年12月31日，华为控股的股东包括深圳市华为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工会委员会和任正非，前者的持股比例为98.58%，任正非持股1.42%。

业内人士认为，这样的股权结构，使得华为最可能采取的接班方式是“群体接班”，而其背后是著名的华为员工持股会EMT。

任正非1998年3月发表的文章《由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中，对接班人提出了两项基本要求：“一个企业能长治久安的关键，是它的核心价值观被接班人确认，接班人又具有自我批判的能力。《华为基本法》也阐明了我们的核心价值观，我们的数千员工现已认同它，并努力实践它，在实践中把自己造就成各级干部的接班人。”

1998年任正非在《华为的红旗到底能够打多久》中提到：“我们要逐步摆脱对技术的依赖、对人才的依赖、对资金的依赖，使企业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建立起比较合理的管理机制……慢慢地淡化企业家对企业的直接控制。”

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华为才成立了EMT。EMT在华为具有最高决策权，这被观察人士认为是华为从任正非的个人意志主导向“群体接班”转变的一大铺垫。

2009年，华为EMT成员如下：董事长孙亚芳，副总裁费敏(主管产品与研发)、副总裁洪天峰(主管运作与交付系统)、副总裁徐直军(主管战略与市场)、副总裁梁华(主管财经管理)、副总裁胡厚昆(主管销售与服务)。

显然，此时的华为，除任正非外，其他人都没有绝对的权威可以让另外的人绝对服从，在这种情况下，将除任正非之外的任何人推上华为的最高领导职务都是不合适的。因此，在EMT的管理架构下，华为未来的管理可能会采取“联席总裁制”，也即EMT成员轮流坐庄，每人主持华为一年或几年工作，之后换成另外的成员。

这种方式虽有可能降低效率，但却弥补了华为高层中缺乏绝对领导者的短板，化解了因争夺华为最高控制权可能引发的矛盾。而一切关于华为接班人的猜测，最能回答的，无疑取决于其现实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