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医疗：人类测量远远不如\"它\"稳、准、狠？

 在不同医疗机构间，建起医疗信息整合平台，将医院之间的业务流程进行整合，医疗信息和资源可以共享和交换，跨医疗机构也可以进行在线预约和双向转诊，这使得“小病在社区，大病进医院，康复回社区”的居民就诊就医模式成为现实，从而大幅提升了医疗资源的合理化分配，真正做到以病人为中心。北上广发达地区的大医院人满为患，中西部落后地区的医院却留不住患者，很多病人看病要千里迢迢地奔赴大城市，住在医院周边的小隔间里，吃尽各种不便的苦头。

案例

马青山(患者名为化名)今年十一期间骑摩托车不幸发生车祸，腹部外伤严重，情况非常危急。就近送到宁夏海原县宁南医院后，外科医生不敢贸然动刀，立即把马青山送到医院放射科，检查腹腔内损伤的具体情况。CT图像显示，不仅腹部穿孔，十二指肠附近有渗出，而且肝脏也有损伤，胰腺呈现出了萎缩迹象，手术难度很大。是立即120送到上级医院?还是本院处理，医生和病人家属要当机立断。

放射科大夫金学荣第一时间联系了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院本部的专家，进行线上会诊。同时，将马青山的所有影像资料传送到了总院医学影像中心。家属焦急万分，当时的时间以秒计算。幸好不到半个小时，就拿到了权威的诊断结果。根据影像诊断结果的指引，主刀医生精准地找到了每一处损伤部位，手术顺利完成，马青山脱离了生命危险。

人类测量远远不如"它"稳、准、狠

偏远地区患者不用饱尝奔波之苦、大医院的人山人海退潮，需要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这类区域性大医院，担当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共有5个院区，院本部位于银川市金凤区。门诊大楼临河而建，医学影像中心在一楼，临近上班时间，候诊室里已经自觉排起了队。从外表来看，这里与其他医院的影像科并无不同——空荡的房间和卧在中间的一大堆机器。

曾经，医院影像科是不被重视的科室，就连工资也远低于临床同行。有影像科医生抱怨说：“患者康复后，感激的是治愈他的临床大夫，而帮助诊断的影像医生，却像一个影子，不受关注。”随着现代医疗技术的发展，影像科的地位今非昔比，大型医院影像科不仅掌握着整个医院最贵重的资产，成为医院创收能力最强同时也最繁忙的科室之一。

正如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医学影像中心副主任朱蓉蓉所说，“影像医生是临床医生的眼睛”。现代医学越来越仰赖医学影像的支持来做诊断。医生王立云坦承：“如果没有三维重建，手术操作中就有点像摸着石头过河，而有了重建，就可以做到精准导航，心里有底，就像有了一个GPS一样”。很多情况下，影像学的诊断还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48岁的王美兰(患者名为化名)，身患乳腺癌，2018年初在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进行两个疗程的化疗，饱受化疗之苦，吃了一点东西就不停地吐，浑身骨头疼。好不容易挺过来了，化疗后做CT却发现，肿瘤变大了。主治大夫很困惑：病人反应还可以，肿瘤却在变大，刚刚做完的化疗到底有没有效果呢?如果无效，就要更换治疗方案，可能要换更贵的药物，之前的罪也白受了。

片子送到医学影像中心后，医生丁婕试图解开肿瘤为何变大的谜题，她用三维影像后处理平台对病灶进行评估，得到一个肿瘤活性的伪彩图，显示肿瘤虽然增大，但活性非常低。丁婕判断这应该是假性增大，建议临床医生继续为王美兰做化疗，并在之后进行了手术。丁婕把术后病灶的病理报告与化疗前的相对比，发现大多数肿瘤细胞已经坏死——谜底解开，当时的化疗有效!术后至今一年多，王美兰状态良好，未见复发。

“这个病例，目前除了ISP的定量评估功能以外，真没有其他很好的解决办法，如果没有这个评估参考，就会中止一个有效的治疗方式”，丁婕总结说。

在ISP的支持下，丁婕这样的影像医生变成了影像侦探，通过临床病史，看影像学表现，然后找出一个个蛛丝马迹，最终给出自己的判断，“当你找到这个原因的时候，就会非常有成就感。”丁婕兴奋地说。

医学影像中心主任哈若水把医学影像的价值总结为8个字：一见钟情，二定终身。“头一次检查只是给一个形态学描述，第二次做复查对比，就能发现形态变化、密度变化等等，会给出一个特别有信心的结果，对临床诊断帮助特别大”。

三维图像细节更丰富、能帮助医生更直观地发现病变根源。哈若水说：“以前的二维图像有很多看不到的肿瘤，到了三维，我们就可以观察到了。人类测量远远不如设备的稳、准、狠。”

智慧医疗初现曙光

2013年，IBM的技术平台Watson仅用几分钟就完成癌症的诊断，并开出处方，“AI+医疗”让全世界为之兴奋;2014年美国和加拿大医生的6亿次执业出诊中，约有7500万次使用了远程技术……智慧医疗在美国风起云涌。而这股智慧医疗的浪潮，仅仅经过数年时间，其涟漪就传递到中国偏远的西海固。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运用ISP的故事，是中国智慧医疗的一个范例、一个缩影。

迅速成长的智慧医疗开始和我们每个普通人休戚相关，影响着我们的诊疗和健康。2013年部分城市提出智慧医疗的建设理念和实施方案，互联网圈开始对医疗领域倾注热情，2014年因此被称为“中国互联网医疗元年”。

新生的互联网医疗公司怀抱激情入场，之后三四年，因为医疗需要大投入而且门槛很高，互联网医疗开始退烧。此时，传统的医院和医药企业、掌握了海量用户的互联网巨头，则开始进入智慧医疗市场。像飞利浦这样的国际医疗巨头——这家荷兰的百年企业开始在智慧医疗领域集中发力，参与构建连接医疗机构与患者之间、医疗机构之间的远程医疗与分级诊疗体系，致力于连接消费市场和专业医疗市场，用数据串联整体解决方案，覆盖从健康生活方式和疾病预防到诊断、治疗和家庭护理的健康关护全程。

医院内“万物互联”

在ISP落地之前，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医学影像中心已经拥有了CT、磁共振、血管造影机、X光机等影像设备三十多台。国产的、进口的，不同厂商的设备都有自己的工作站，每台设备的单机工作站就像一个个信息孤岛，城池分明，互不连通。每台机器都要有专门的人来操作，而且机器或者操作的医生被占用后，其他人就只能排队等待。医学影像中心总共有80多名专业技术人员，其中有40多位医生，每位医生一天要处理几十个患者的影像数据，忙得团团转。

要想改变窘境，技术成了最优选项。解决方案就隐藏在科室各个房间里那些看似普通的显示屏里，所有的显示屏——不管是CT还是核磁共振，不管在哪个院区贴着哪家厂商标签——都被ISP连接起来。

ISP运行后，最早是一拖四，就是一个主机可以同时接入四个终端，后来一拖十五，固定终端加上虚拟终端预计总计可达四十台，也就是四十台设备可以同时在线操作。以前要处理十个心脏的影像，医生只能一个个地处理，如果一个要半个小时，处理完全部至少要六个小时，但是都上传到ISP后，四个甚至更多医生可以同时处理，一个小时就能够完成，极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医学影像中心大夫汪芳对此深有体会：“一般CT扫一个心脏图像有1000多层，肺500多层，在没有ISP的时候，量这么大的图像的传输是不可想象的。” 有了ISP，困难迎刃而解。“ISP传输和处理数据的能力大大提升，同时结合人工智能的应用，我们就可以不用像过去一样花很多时间数肺结节，有些结节甚至肉眼都看不清，但是现在机器可以看到并且筛查出来。” 肺癌是全球第一大癌症，70%的患者发现就已是晚期，早期筛查肺结节能够有效地降低癌症死亡率，很多病人将因此受益。

ISP上还有很多“神器”，医学影像中心主任哈若水说：ISP上的智能工具也有助于效率的提升。“以往一个医生处理一个心脏CT图像，首先要把图层上面覆盖的血管、骨头等组织剥离出来，有了自动去骨、自动分割等预处理工具，可以实现一键剥离，起码能节省一半时间。”

除此以外，患者的影像数据还会被医院保存下来，在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院本部门诊大楼顶楼信息中心里，黑漆漆的立柜式存储器占满了好几个房间，每年仍在迅速增长。在分院做的检查，转诊到总院医生也认，无需重新检查一遍。这不仅能结结实实地省钱，患者也无需再拿着一堆片子跑来跑去。

ISP已经让医生们离不开了。从2014年引进至今，ISP已成为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最主要的医学影像后处理工具，大约95%左右的影像后处理工作都在ISP完成。“前两天ISP死机了一次，大家都觉得很不适应，怕用二维图像做的诊断会漏东西，”丁婕说，“没有了ISP就像生活中突然没了手机一样。”

现在医学影像中心的医生每天要在ISP上交班，不仅利用ISP这样的平台讨论疑难病例，还会通过这个三维中心去阅片、去指导分院的工作。相较以往，医生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业务进修，服务患者时心情也更从容。也开始有其他机构前来取经，其经验正在惠及更多人。

医疗影像AI技术正在肿瘤早期筛查方面发挥作用;人工智能和健康大数据有望实现智能化的疾病防控，达到“治未病”的效果。目前无论是远程医疗，还是医院信息化、AI诊疗……不同的智慧医疗领域在进行着各自不同速度的发展，它们有望改变中国的看病难、医患矛盾乃至医改大局。当最前沿的智慧医疗已经迅速下沉到海原县的偏远村落，我们为未来健康和养老问题焦虑的心情，也许可以因为智慧医疗正在发生的普惠和下沉，得以稍稍缓解。

300公里生死连线升级为一根网线

马青山所在的海原县，处在黄河巨大几字湾的左侧，属于著名的西海固(宁南的西吉、海原、固原等八个贫困县的统称)的一部分，这里曾被视为中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现在虽然有了房子整齐划一的移民新区，但一路上仍随处可见黄土高原秋收后的荒凉，大风一来，一切都灰头土脸。

当地农村的条件之恶劣是很多城里人难以想象的，关节炎很普遍却少人去就医;饮水饮食等卫生条件差，导致肝病异常高发，肝包虫、肝硬化乃至肝癌折磨着很多村民，但很多人患病后习惯拖着，有的肝包虫患者被送医时，腹部已经肿得像排球一样大。

当地居民大多散落在山区，患大病要到银川甚至更远的兰州、西安去，就医费用高，且路途遥远，危重症患者有时还没被抬出大山，就已经在路上逝去，这一幕幕悲剧曾反复在那些沟沟梁梁间上演。马青山的家沿黄河往北约300公里就到银川，遇到紧急情况，这300公里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2011年，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下属的宁南医院正式开诊，辐射周围7个市县200多万居民。开诊当天，门诊量突破了2000人，医院门口从原始的驴车、拖拉机，到小中巴、自行车、摩托车，能用的交通工具都在院子里能看见，可以想见这里过去如何“看病难”。

从此周边百姓看病方便了很多，但宁南医院和省城院本部的诊疗水准毕竟有差距，一旦遇上疑难杂症，山高路远的交通阻隔仍是摆在两个院区间的一道难题。金学荣说，以前他们遇到影像方面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都要带着胶片坐上几个小时的汽车去银川，一来一回600公里，至少要耗掉一天。后来智能手机普及，有了社交软件，大家可以把片子拍下来发给总院专家，但碍于分辨率的问题，影像很多细节都被隐没，效果很不理想。遇到马青山这样的急诊病人，临床医生只能手术开腹探察，大大增加了手术风险。

改变悄然无声。2014年，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医学影像中心全面接入ISP星云工作站。ISP，全称是飞利浦星云三维影像数据中心(IntelliSpace Portal，下文简称ISP)，是飞利浦公司推出的智能化临床影像后处理平台，它既能提供一系列一站式跨设备影像后处理工具，又能实现跨院区的数据传输，帮助医院实现远程协作诊疗。从总院各个科室，再到各个分院，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将近百个病区逐步纳入平台。到今年四月，最偏远的宁南医院也正式接入ISP，金学荣和总院专家的远程会诊便是在这个平台上完成的。

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信息中心主任李宁解开远程会诊的秘密：“医院在ISP上做了一个创新，把它和区域影像平台连接到一起，基层医院的影像传过来之后，可以利用ISP进行高级的三维后处理操作，如果基层医院碰到疑难问题，可以直接连线进行实时指导。”病人由此受益，无需一路急奔送医。

众所周知，北上广发达地区的大医院人满为患，中西部落后地区的医院却留不住患者，很多病人看病要千里迢迢地奔赴大城市，住在医院周边的小隔间里，吃尽各种不便的苦头。蜂拥而至的外地患者加剧了大城市大医院的拥挤，看个感冒都要翻越人山人海，所有人都在抱怨看病难。

只有科技和智慧医疗发展到今天，依托影像医疗和远程医疗的进步、依托分级诊疗体系的建立与完善，老家的亲戚以及偏远地区的老百姓，才能通过远程会诊在家门口就能享受到专家级诊断服务，大城市医疗资源过度紧张的问题也有望得到纾解。像是海原这种原本偏远的地区，终于等到了科技带来的平等与普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