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普始乱终弃 硬件厂商神话终结

杨琳桦 上海报道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当人们还没从Google收购摩托罗拉的重磅消息中回过神来，惠普又甩出了大手笔。
8月19日凌晨，惠普首席执行官Leo Apotheker宣布，公司将在今年四季度前杀死WebOS硬件，一股脑儿包括手机和平板电脑。他说：“我们做出了一个艰难而必要的决定。”而首席财务官Cathy Lesjak更无情，仅以一句话就总结了自家平板电脑的历史：“很明显，(TouchPad)价格平易近人也不能创造需求，继续收购WebOS硬件的风险将远大于可能带来的利润。”
这简直太悲惨了。TouchPad只存活了49天，比微软去年发布的可怜的智能手机Kin多活了一天，但比尔·盖茨认为这是明智之举。记者找到了他在Google的发言——自Google推出后，他就一直在此勤奋发言——盖茨不无感慨地赞扬惠普CEO：“这是来自一个CEO惊人诚实的声明。”
多像软件巨头对硬件巨无霸的一次谆谆教诲！盖茨就差把手指戳到这个全球最大电脑商老朋友的鼻尖上了。事实上，早在上周末，当时年83岁的摩托罗拉向Google出售移动部门，就有人悲叹：别了，曾经伟大的摩托罗拉工程师文化；别了，曾充满理想主义的人类工业时代。五天后，惠普又给了工业文明一记响亮的巴掌。
这巴掌再次证明科技权杖已发生转移：在未来的移动互联网之战中，硬件厂商将彻底被边缘化。但这一切也发生得太快点了吧，有些人还在做梦呢！15个月前，当惠普以约12亿美元现金收购智能手机开山鼻祖Palm，包括硅谷在内的全世界人都在幻想：这个长期霸占硅谷年销售业绩第一名的巨无霸能否给苹果的iPad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挑战；至少，在智能移动终端市场激发点新的想象力吧。
这下可好了，它宣布全身而退，就像一个突然改变主意的小孩，又像是动作敏捷的成人游戏。至于WebOS 软件资产，惠普高层说：他们可能在未来五年做有意义的投资。考虑到他们同时表示正计划以100多亿美元收购英国知名软件公司Autonomy和分离PC业务的可能性，有些人认为：惠普的系列动作，颇值得玩味。
始乱终弃
说惠普始乱终弃并不过分。
Palm这个“遗老”的历史性出局，曾被美国IT界视为一个标志性事件。惠普对它的收购发生在2010年5月，这不仅标志着美国混乱的移动互联网之战进一步升级到群魔乱舞的阶段；而且，部分对Palm还有情感延续的老硅谷人希望惠普能让它东山再起。至少，Palm WebOS是一个很好的操作系统，而Palm Pre之后的系列手机也十分优秀，它只是在对历史机遇的把握上，不够有判断力甚至过于后知后觉而已。
而惠普对Palm，无论是战略目的还是整合方式上，都显得相当清晰：
惠普很清楚，要在平板电脑市场分羹，就必须增加与iPad的竞争力。Palm的技术基于ARM，与iPad一模一样，这是手机应用处理器架构新崛起的霸主，惠普TouchPad这一选择也曾让美国人为英特尔惊呼——英特尔希冀于移动互联网领域的ATOM CPU展示未来，但全球最大电脑商却做出了一个类似分水岭的选择。
除发布TouchPad外，惠普还曾推出两款基于WebOS的智能手机：HP veer和HP Pre3。今年5月，惠普高管在法国戛纳高叫：TouchPad将做到全球第一。之后的两个月，是他们对这款产品狂想曲般的升级计划。8月初，TouchPad价格在一阵自由落体运动后跌在100美金。8月19日，惠普彻底和过去说拜拜。
一切都以脱缰的速度进行。
或许，惠普应感谢Google加速了他们的痛苦决裂。而导致决裂的原因，实在是竞争对手太强：无论是不可一世的iPad，还是迅速崛起的Android生态圈，迟到的TouchiPad都有点像慌乱的婴儿。
尤其要考虑到的是：智能终端是软、硬件的直面交战，它是由开发者、第三方应用程序以及用户基础相互利滚利的雪球，而WebOS过去应用生态系统的发展迟缓。
正如盖茨对惠普CEO频频点头的那段话， Leo本人也认为：“消费者正在改变他们PC的使用习惯。” 他说：“惠普平板电脑的努力是真实的，但销售不符合我们的预期。在个人设备市场不断增加的变化速度使竞争格局越来越复杂，尤其是围绕个人计算机领域。”他还重复强调：“惠普平板电脑的努力是真实的。”
但TouchiPad的失利，只是冰山一角。
就像惠普曾试图一石二鸟地利用TouchiPad刺激其PC业务，结果发现，PC病人虽未死却可能必须立刻移居疗养院，隐藏在冰山之下的，是整个硬件厂商必须面对的历史性抉择——根据惠普同日发布的最新财报：这已是惠普PC业务所在部门个人系统部(PSG,Personal System Group)连续第三个营收同比下降。
2011年第三季度，惠普PSG部门同比下降3%，其中，消费者PC业务更是下降了17%。惠普这一部门囊括了PC、平板电脑、智能手机及WebOS操作系统。
与此同时，它的成像和打印业务下降1%，这可能与日本海啸有关；而金融服务增长22%，软件业务增长20%，企业服务器、存储和网络部门增长7%。
一增一减的财报在前，摩托罗拉移动部门悲情的命运在后。聪明果断如惠普，不可能不知道指南针在哪里。
隐喻谜解
为迎接重磅决定带来的重组和混乱，惠普再次下调2011年全财年的业绩预期。
不过，根据市场研究公司Gartner发布的2011年第二季度全球PC市场出货量统计：惠普PSG部门PC销量已连续四年排名第一，它这一计划或分拆或出售PSG部门的系列方案，不可谓不让人震惊。大名鼎鼎的科技界评论博客TechCrunch干脆用一则大标题送给惠普：“对苹果说，你赢了。”
这个“你赢了”，包含了多重解读：
首先是，传统基于Windows操作系统的PC销售增长乏力。据IDC数据：今年第二季度其增长率仅为2.6%，残酷竞争挤压了生厂商的价格和利润。美国评论界给出了一些粗略估计：惠普等生产商可指望在PC上获得2%-6%的利润率，而苹果Mac电脑利润率在15%左右。在西欧前五大电脑销售商中，只有苹果的电脑出货量还在以高速的方式不断增加。
其次，乔布斯自己似乎也在做某种程度的自我检讨。他预计，个人电脑将不再统治数字世界，而只会是众多设备之一。换句话说，Mac地位与苹果热销的iPhone和iPad一样。而两个月前的苹果开发者大会上，他甚至表示过将给PC和Mac降级。硅谷多少人还对Mac当年与PC热热闹闹的广告创意大战记忆犹新啊。
这一切得归功于乔天王所言的“后PC时代”。他指出，后PC时代凸显了消费者和企业行为的多种巨大变化，而这些变化将增长从惠普和戴尔等PC巨头转移到苹果和Google这样的公司。[!--empirenews.page--]
这与在摩托罗拉移动部门被出售时业界的某种观点暗合：这个时代的科技权杖正在加速转移，一切以消费者短期需求为核心的创新和科技都会加速发展，而一切违反这一原则的创新和科技都会被无情淘汰。即使消费者的选择是一种集体无意识，乃至动物式的投票制，消费化可能也已彻底代替工业化，成为社会主流。
谁也没有想到：由摩托罗拉引发的喧嚣一周，最后以惠普的一个大巴掌告终。而这巴掌再次证明了科技权杖已转至何处：在未来的移动互联网之战中，硬件厂商将彻底被边缘化。
很多人将惠普无奈的激进之举比喻为“2005年的IBM”。IBM曾引领市场但最终直面了行业变革，于2005年将PC业务卖给联想。今天，这个硬件巨无霸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它的未来是软件和服务。
“很明显，惠普想杀死甲骨文。”硅谷一位甲骨文工作人员迅速就此事作出了反应。她对记者惊呼：“执掌惠普之前，Leo曾执掌SAP。惠普刚刚收购了一个数据库公司，而甲骨文是数据库世界的‘老大哥’！”
从各种逻辑来看，惠普应该都不会很快放弃WebOS，就像他曾声明的：仍将优化WebOS，并将其授权给其他硬件厂商使用。不过，在iOS以及Android的重重包围下，它的未来让人担忧。
但TechCrunch已经给他出主意了：“赶紧行动，惠普！趁Google正在偏离开放原则的间隙。”TechCrunch认为，Google收购摩托罗拉移动部门，除专利部署外，有制衡其他Android硬件厂商的统一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