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中芯难题”需要大智慧

黄婕
7月7日，传说中为选举董事长而进行的临时董事会没有如期召开，中芯国际仍然处于停牌之中。董事会无法如期召开的理由暗示我们：至少到现在，有关公司的控制权和未来发展问题董事会仍然无法达成共识。
过去一周，中芯国际经历了历史上最为“艰难”又最为“荒诞”的时刻：突然辞世的董事长尚未出殡，由董事长聘任的CEO就被大股东踢出董事局，独立董事、董事长重要职务空缺。紧接着，大股东联合COO火速分化管理层。双方利用舆论媒体，在网上展开激烈辩论，爆料、谩骂，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水火不容。
这是一个令人痛心的局面。个人权力、欲望和私念，已经蒙蔽了很多人的双眼。很少有人关心，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对于中国半导体制造产业唯一一家可以称之为“标杆”的企业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很少有人关心，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对于步履蹒跚、尚且弱小的中国半导体产业又意味着什么？
中芯国际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将问题归结为CEO王宁国的治理不力，或者归结为COO杨士宁的野心勃勃，都是一叶障目。中芯国际从成立之日起，便是一个矛盾的复合体，在公司治理结构方面有着先天的缺陷。今天的争斗，不过是长期问题积累的总爆发。
事实上，由于中国在半导体制造领域的落后，中芯国际起步之初就被寄予厚望，也被打上了浓重的“本土企业”标杆。但是，为了方便融资、发展客户，中芯又必须按照国际游戏规则，设立符合海外上市的治理结构。然而这个“纯外资”身份，又阻碍了它在国内享受优惠支持政策。这也是当初缺钱时中芯国际选择大唐的主要原因。他们希望大唐作为央企的身份，可以帮助中芯解决政策上的障碍。这也为今日大唐与外资股东之争埋下了伏笔。
另一方面，由于国内半导体人才紧缺，中芯国际必须借助和吸引大量海外留学人士，“大陆人”、“台湾人”、“美国人”、“新加坡人”，这也注定中芯国际作为一个“大熔炉”要面对异常复杂的文化磨合问题。
张汝京时代，由于股东利益相对趋同，其作为创始人的地位和较为强势的作风，即便董事会、管理层有不和谐声音，都可以在内部消弭。张离开之后，新董事的进入、新管理层的变更，使得本身就有很多遗留的管理问题变得更加复杂。“江王配”走马上任，江上舟凭借个人声望和影响力，暂时得以在董事会间寻得平衡。江的辞世，成为压垮中芯国际的“最后一根稻草”。
走到今天这步，追究任何一个个体的过错，都无益于事情的解决。当下，“中芯国际究竟该按照既定战略发展成为独立的、国际化的半导体制造公司？”还是“该成为大股东大唐电信控制之下的‘子公司’？”并不是问题关键。人们更需要关注的是：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如果失去员工的信心、失去客户信任、大量投资人选择用脚投票，错过了发展和追赶的关键时期，赢得战争又如何？ 而作为中国本土半导体产业链中重要的领军企业，中芯的败落不仅对其他芯片制造公司造成打击，也将使本土芯片设计公司发展蒙上阴影，使得国家多年来的投入和努力付诸东流。
有消息说，政府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停，希望平息这场争斗。但是，问题的具体解决仍然复杂。希望各方能从产业和上市公司发展大局出发，以大智慧，做大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