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摩托罗拉到复旦
扫描二维码
随时随地手机看文章
那时科研人员“下海”曾是一种时尚,一旦“下海”很少有人回头,而像刘冉那样在美国摩托罗拉工作八年后回到母校复旦,重新走上科研、育人之路,这样的经历在中国半导体领域里并不多见。
与刘冉的谈话由于上一个会议的拖延而被推迟了半个多小时,匆匆赶到的刘冉一再道歉,全然没有“长江学者”的架子,透着山东人的纯朴和低调。
出生在山东济南,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刘冉,学习成绩一直相当优秀。1974年高中毕业时,由于当时没有恢复高考,不到16岁的刘冉和同学一起来到离家几十里以外的农村“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农村的两年里,刘冉和几个知青自己养猪、养鸡,和农民一样挣工分生活。夏天收麦子时,每天早上三、四点起床开始拔麦子,中午顶着烈日几近中暑,晚上还要将收的麦子打出来,日子过得艰苦但也磨炼出了刘冉吃苦耐劳的精神。
两年后,胜利油田到农村招工,抱着“出去闯一闯”的想法,刘冉来到了胜利油田从事井下作业。胜利油田的地质条件不好,通常要打到三、四千米深才会有油,刘冉的工作是负责起、下油管,每天下班都是一身油污。
1977年恢复高考,刘冉毫不犹豫决定参加高考。然而当时他的领导十分看重他,不想放他走,因此“设置”了重重障碍,干扰刘冉的复习,直到离高考还有一个星期,领导看实在拗不过他,才给刘冉放了一个星期的假,不受任何干扰复习了一个星期。当时他所在的油田140多人参加高考只考上了两、三个人,刘冉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考取了第一志愿──复旦微电子专业,从此走上了IC人生之路。
选择微电子专业,刘冉笑称是“歪打正着”。当时受李政道、杨振宁等大师的影响,大家对学物理特别向往,特别是高能物理、基本粒子等领域,很多优秀的学生都往这些专业扎。刘冉当时根本不知道“微电子”是干什么的,盲目地认为是搞基本粒子研究的,入学后第一次听老师讲“微电子专业”是搞半导体,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后悔选择了“微电子专业”,但当时没有转专业一说,刘冉只得硬着头皮读下去。随着课程的逐渐深入,刘冉渐渐爱上了“微电子专业”。
由于四年在农村和油田的经历,刘冉那一代人对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非常珍惜,学习都非常努力。1982年,刘冉大学毕业后顺利地考取了上海技术物理所继续攻读硕士,硕士毕业后刘冉被公派到德国马普固体研究所(Max-PlanckInstituteforSolidStateResearch)。在那里刘冉首次接触到当时刚刚发现的“高温超导体”,成为马普固体所作“高温超导”研究的第一人,1988年刘冉的一篇论文被“TheScientist”评为当年物理界“HotPaper”之一。
1990年4月,刘冉离开德国到了美国,在美国伊利诺大学(UniversityofIllinoisatUrbana-Champaign)、马里兰大学(UniversityofMaryland)先后攻读博士后。后来在美国国家标准技术局(NIST)作“客座科学家”(GuestScientist),在此期间他主要从事半导体物理的凝聚态物理领域的研究。
1996年1月,刘冉加入了摩托罗拉的半导体部,正式进入工业界,也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老本行──微电子专业。在摩托罗拉,刘冉主要从事R&D的工作,当时新的CMOS器件工艺、模拟器件(AnalogDevice)工艺以及前瞻性的纳米材料等新技术研发,刘冉都有参与。同时他也为产品部门做很多技术转移、失效分析等支持工作,当时摩托罗拉在全球有将近30家工厂,刘冉与这些工厂大部分都打过交道。
回忆在摩托罗拉工作的八年,刘冉最大的收获是自身的价值得以体现。“你可以从新产品、新工艺中看到自己的作用和价值,而在科研院所是无法体会到的。”刘冉认为另一个价值还体现在,当某个生产厂因某种原因停产,自己的部门帮他们解决了问题,工厂恢复了生产,会有很大的成就感。“在工业界,你的作用与影响会马上看到,你在书本上学到的东西马上可以派上用场。”这是刘冉在工业界的最大体会与满足。
刘冉在摩托罗拉工作八年,尽管在技术层面上不断提高,但刘冉并不满足。“做技术永远看不到整个公司的运作,在大公司的作为很有限。”刘冉注意到,中国大陆的半导体业在迅速崛起,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只是“缺人”,此时回国发展可能对于自己来说发挥的空间会更大。
2004年,作为“长江特聘教授”,刘冉回到了母校──复旦大学。尽管当时还有多家设在大陆的国内外企业邀请他加盟,但刘冉的选择很坚决。他感到虽然国内微电子行业的当务之急是扩大规模和提升技术,但大量高质量的研发和技术人才的培养及原创性技术的开发才能从源头上改变中国大陆微电子业引进、跟随的落后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