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4.0到底是在革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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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共享经济与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关系是怎样的,但是两者对灵活性和规模效应的诉求都比较高。本届达沃斯论坛主题依然围绕第四次工业革命展开,参会者来自各行各业,无人机、VR、生物科技、纳米技术、共享经济,都是热门话题,从论坛主席,到论坛服务人员、出租车司机,甚至连参展的机器人女神,都能对自己关切点谈了几句。
问题来了,当我们谈论第四次工业革命时,我们究竟在谈什么?
概念革命:
4.0 VS 3.0
也许第四次工业革命或者工业4.0概念的内涵和外延都有待进一步丰富,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技术将推动生活和生产进一步量变,最终形成质变
第四次工业革命与工业4.0能不能划等号?
在德国人看来,第四次工业革命,即工业4.0。2013年4月8日,德国政府在汉诺威工业博览会上正式提出了“工业4.0战略”。达沃斯论坛主席克劳斯·施瓦布是德国经济学家,谈第四次工业革命是其重要使命,无论是年初的冬季达沃斯论坛,还是夏季的达沃斯论坛,“第四次工业革命”皆为论坛主题词。
德国人如何理解第四次工业革命?
施瓦布去年12月在《外交杂志》发表文章称:“第四次工业革命,是包括计算机普及带来的信息化、3D打印和机器人等新型技术带来的制造领域革新以及生命科学技术带来的人类健康和生活方式改变在内的一次综合性革命,主要特征就是各项技术的融合,日益消除物理世界、数字世界和生物世界之间的界限。”
施瓦布认为,“第四次工业革命是在第三次工业革命(计算机革命)的基础上展开的,相较于第三次,这一次的发展速度呈现指数级增长,影响所有国家的全部行业。”
为了系统阐述自己的观点,施瓦布还出了一本书,“从历次工业革命进程看出,总有一些乘客搭不上快速驶来的工业革命列车,当今世界上,仍有17%的人口至今没有享受到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的福利;而以计算机应用为标志的第三次工业革命,至今仍落下了全球一半的人口,他们与电脑上网等毫无关联。毫无疑问,第四次工业革命中一定会产生新的赢家与输家,这辆列车非常有可能比前三次工业革命落下更多的乘客。”
但是日本互联网协会理事长藤原洋认为,第四次工业革命与工业4.0有一些差别。2010年,藤原洋的著作《第四次工业革命》正式出版。他认为,第四次工业革命是指在重视经济发展同时,更重视整体地球环境的可持续性发展,重视的不是量而是质。而德国的“工业4.0”主要强调提高制造业的效率。
如果说,业界对工业4.0的内涵还只是质与量的界定,那么,在第四次工业革命何时开始的问题上,争议就更大了。
从施瓦布的言论看,第四次工业革命无疑已经开始了,“airbnb(空中食宿)、优步和阿里巴巴等颠覆者,几年前还默默无闻,但如今早已家喻户晓。问世于2007年的苹果手机,如今在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截至2015年底,全球智能手机总量更是多达20亿部。2010年,谷歌宣布研制出首辆无人驾驶汽车。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看到许多无人驾驶汽车行驶在公路上。而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
不难看出,施瓦布认为,苹果手机、共享经济,以及电子商务等都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代表。
Jerry Rifkin是欧盟顾问,同时也是华盛顿特区经济趋势基金会主席,著有《第三次工业革命:扁平化权力如何改变能源、经济和世界》,他在《现在谈论第四次工业革命为时尚早》一文中,反驳了施瓦布的观点:第三次工业革命尚未发挥其全部潜力,包括物联网在内的各项新技术、新业态其实都是计算机革命的果实,如果非要谈第四次革命,必须要有一个划时代的技术变革来支撑。
企业革命:
价值链VS技术链
许多行业中涌现出新的技术,这些新的技术链的构建和完善,不仅创造了满足现有需求的全新方式,也瓦解了当前的行业价值链
如何谋局工业4.0?是在尚处混沌期时抢先行动,还是待概念明晰时再启动,对于企业来说,确实是个问题。
在2016年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施瓦布预警企业,“未来不会是一个大鱼吃小鱼的世界,而是游得快的鱼会吃掉游得慢的鱼。这意味着,迅速拥抱新技术的公司和企业家会成为赢家”。
在署名文章“第四次工业革命:影响与对策”中,施瓦布认为,在供应侧,许多行业中涌现出新的技术,不仅创造了满足现有需求的全新方式,也瓦解了当前的行业价值链。比如,在能源行业,新型存储和电网技术将加快行业的去中心化。能源互联网的构建,通过陆上电网和海底电缆覆盖世界各大洲每一个角落,突破能源发展的资源约束、环境约束和时空约束,实现集中式、分布式清洁能源大规模开发和使用,根本解决油气储运、火电厂治污、核废料处理、碳封存等问题。
对此观点,能源行业的感受比较强烈。
在“全球能源前景展望——亚洲视角”达沃斯分论坛上,天合光能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高纪凡表示,能源结构调整未来的方向很明确,必然是增加低碳清洁能源和减少煤炭为主的化石能源。他指出,怎么能够让太阳能、风能这些发电企业投资回报有可预见性的保障很关键,这一问题必须要在能源互联网发展以及新建的能源体系中得到解决,因为它直接影响到新能源领域的未来投资。
上海国际金融学院院长陆红军在达沃斯上表示,未来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不再是复合型创新,而是集约型创新,是跨学科、跨技术、跨行业、跨文化、跨国家的集约创新,谁能把金融创新与整个科技革命(特别是共性核心技术创新)相结合,谁就能引领这个时代而不是被整合、被淘汰。
在汽车领域,一些变局已露端倪。苹果和谷歌都决定进入汽车行业,一旦车辆变成了车轮上的电脑,其电子元件占据了约40%的车辆成本。汽车价值逐步向电子技术转移,技术与授权软件相对于生产汽车本身,将发挥更大的战略性作用。
传统金融行业更是难以幸免。P2P平台拆除了准入壁垒,降低了成本。在投资领域,全新的“智能顾问”算法及相应的移动应用,可以在远低于传统交易成本(相对于传统2%的费用,它们只收取0.5%)的情况下提供咨询服务和投资组合工具,威胁着金融行业的投资市场。
在医疗行业,也面临着如何整合利用物理、生物和数字技术的挑战。梯瓦制药董事会主席Yitzhak Peterburg在达沃斯上表示,未来3D打印技术能够在制药行业大有所为,药瓶盖可以记录病人的身体数据,比如上次吃药是什么时候,而消费者可以实现个性化的用药,根据病人的性别、体重等各项数据,提供“定制化”的解决方案。
生产力革命:
创造力VS劳动力
第四次工业革命意味着生产力的根本性变革,相应的生成关系必须要随之调整。也必然会冲击到社会个体,只是程度大小而已。可以确定的是,工业革命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人工智能从低级到高级,也不是突变的,没必要危言耸听
创造力给生产带来的好处是有目共睹的。一批新产品、新服务,在不产生任何额外成本的情况下,提高生活效率。比如,预约出租车、查航班、买产品、付费用、听音乐、看电影——所有这些事务都可以远程完成。
但是创造力对劳动力市场也有破坏作用。“第四次工业革命在带来巨大好处的同时,也会带来巨大挑战,其中不平等现象的加剧尤其令人担忧。”施瓦布表示,因为我们绝大部分人既是消费者又是生产者,所以创新与颠覆对我们生活水平和福祉的影响既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
施瓦布强调,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最大受益者是智力和实物资本提供者——创新者、投资人、股东,这正是工薪阶层与资本拥有者贫富差距日益悬殊的原因。
但是,在施瓦布看来,第四次工业革命会对劳动和生产领域带来挑战。过去几年间,在绝大部分最发达的国家以及中国等快速发展经济体中,劳动力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比重均有大幅下滑。这当中有一半是因为创新驱使企业用资本取代劳动力,导致生产设备相对价格出现下滑。
1931年,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曾警告说,当“发现节约劳动力使用的方法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我们为劳动力开辟新用途的速度”时,技术就会导致大范围失业。 这个论断曾经被证明是错误的,但是第四次工业革命到来之时,这一论断会应验吗?
根据名为“工作的未来”的世界经济论坛报告预测,截至2020年,新一轮工业革命将创造210万个新工作岗位,主要领域包括计算机工程、数学。但是,710万个工作岗位将消失,其中办公室白领和管理岗位受冲击最大。报告中调查的15个国家包括中、日、美、英、法、德、澳、意、印度等,占据了全世界劳动人口的65%。
报告称,每个行业都会有人被机器替代,但替代程度会因行业不同而变化。失去就业岗位最多的将是医疗保健行业,这也反映了远程医疗的发展,紧随其后的将是能源与金融行业。但是,报告也指出,就业市场对于有特定技术和经验的雇员的需求会增高,如数据分析师和销售代表等。
格局革命:
技术力量VS法律解释
中国科技企业在核心技术、核心元器件方面与世界领先企业的确存在差距,但经过多年发展,差距正逐渐缩小,正在实现从追赶者到引领者转变。如果在制度上辅以配套改革措施,中国智造的力量一定能实现质的突破
未来革命性的技术创新到底是什么? 包括政界、科技界和企业界,许多人将“革命性的技术创新”这个宝都押在“智能制造”上。
施瓦布认为,中国已经走在了时代的前言,会成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领导者。他相信中国有能力把握全球增速放缓及世界动荡与不确定性加剧的新常态所带来的调整方向。他表示,中国“十三五”规划的颁布实施,特别是供给侧的改革正在为进入新工业时代铺就道路,而在这样的时代,创新和人才将会是主要的经济推动力量。
中国政府正在积极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以促进新经济秩序的建立。无论是传统企业还是新型企业,都在积极通过数字技术寻求新的动力,以实现业务的进一步增长。“中国制造2025”推动中国向制造业强国转变,中国已具备成为时代技术先锋的条件。
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在达沃斯论坛上表示:工业4.0概念的出现恰恰是为中国深化改革提供了一个机会。李稻葵认为,前两次工业革命让中国陷入了落后挨打的尴尬局面,第三次工业革命中国很早觉醒,但也只搭上了列车的后半节。面对第四次工业革命,中国拥有工程技术人才储备多、本土市场大、经济增长势头良好、储蓄率高等优势。
不少学者认为,与以往历次工业革命不同,这次中国拥有更多的技术储备,产品可以更快地进入市场响应客户需求。过去,中国科技企业在核心技术、核心元器件方面与世界领先企业的确存在差距,但经过多年发展,差距正逐渐缩小,正在实现从追赶者到引领者转变。中国在无人机、太阳能和超级计算机等新兴技术领域,已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国际机器人及智能装备产业联盟执行主席罗军表示:“目前我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机器人市场。机器人的使用缓解了我国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压力,机器人产业也成为我国经济的一大新动能。”除了机器人企业和科研机构正在布局人工智能产业,互联网企业也加入到这一行列之中。在论坛上,百度公司总裁张亚勤也表示,百度正在研究人工智能技术,并在考虑如何将其应用到现在和未来开展的项目上。
李稻葵强调,“第四次工业革命一定会给现有的制度带来巨大的冲击。”
比如说,互联网技术的运用,给传统出租车行业带来了冲击。这就需要法律做出界定,需要给民间的闲置汽车和劳动力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将这些私家车转变为出租车。
再比如说,无人驾驶汽车必须要通过制度的创新才能够上路,若没有清晰界定的制度保证,无人驾驶汽车若出了问题由谁来负责?
再比如说,随着生物科技的发展,个性化的基因测序很快将大规模市场化,在这种情况下,谁可以拥有个人的基因信息?在什么情况下,药厂、保险公司和医院可以获得这些信息?这些重大的问题必须在法律上进行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