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员能多大程度助电信企业摆脱困境

林敏


一段时间以来，随着电信业的低迷，经营业绩不断下滑，
裁员的风波也一直在加剧。一些大企业如西门子、爱立信等公司均大力裁员。为此，本报记者日前
就此话题采访了北京邮电大学文法经济学院杜振华教授。


裁员是企业陷入困境的结果


记者：您如何看待电信企业纷纷裁员这一现象？


杜振华：世界大多数国家经济陷入低谷，电信业也随之陷
于低迷之中。外部经济环境的变化，作为理性经济人的电信企业也必然要随之改变自己相应的短期
生产计划和长期生产计划，调整自己的生产结构和发展战略。生产规模的缩减和生产要素的重新组
合，必然带来企业的裁员，这是现代企业制度赋予企业灵活机制的重要方面，也是企业生存，适应
激烈市场竞争进行自身调整的客观要求。加拿大北电网络公司在２０００年９月生意最为兴旺，员
工人数高达９４５００人，这正是企业发展，获取最大利润的需要。而在市场销售不振，业绩不断
滑坡的情况下，通过多次裁员，员工人数在降到４２０００人基础上，再宣布要裁减７０００人，
到年底时人数精简到３５０００人，这也是企业适应市场规模缩小，减少亏损，从而能继续生存下
去的需要。北电网络将第三季度收入目标下调１０％，为削减成本，使其盈亏平衡水平从原定的季
度销售收入３２亿美元降低到２６亿美元，因此，裁减一定数量的员工就是必然的了。
在技术水平不变的条件下，企业的资本有机构成即物质资本与人力资本之比是相对稳定的。
当经济陷入低迷，产品销售不畅，企业开工不足时，起作用的物质资本的绝对量开始下降，为保持
资本有机构成不变，人力资本也必须相应缩减。因此，随着企业经营业绩的不断滑坡，生产规模的
缩减，企业必然伴随着裁减员工。这是企业客观的、必然的选择。随着经济的发展，资本有机构成
呈现逐步提高的趋势，即物质资本所对应的人力资本越来越少。对于电信这样的高科技产业来说，
技术的更新换代十分迅速，通常资本有机构成提高的速度较之其他行业更快，因此，裁减人员的数
量规模会远远大于生产规模的下降。

在全球经济和整个电
信行业连续不景气的情况下，各大通信公司为控制或扭转亏损局面，就必然进行不断的裁员。同
时，由于这些国家人力资本在生产的诸要素中最为昂贵，因此，通过大规模的裁员也是企业迅速降
低成本开支，扭转亏损局面的最为立竿见影的措施之一。


裁员会导致恶性循环


记者：裁员能解决企业的哪些问题，它能坚持多久？


杜振华：电信企业进行大规模和大面积的裁员，首先是解
决企业面临的亏损问题或收益下降问题。其次是调整企业的发展战略问题。在经济发展的高涨阶
段，各大通信企业都进行了疯狂的扩张，这种“圈地运动”对利润的迅速增长十分有效。但当经济
发展出现不景气时，过去一些处于微利或盈亏临界点的部门开始出现亏损，这种过大的规模反而成
为企业的拖累。因此，通过调整企业发展战略，将精力集中在自己的优势产业或核心产业上，以期
在电信业不景气的情况下仍能获得可观的回报。

目前许多
电信企业包括其他高科技产业裁员不断，进而使失业率不断攀升，而失业率的上升又会降低消费水
平，使消费需求受到抑制，继而影响到企业的产品销售和赢利水平，这一切又最终导致企业更大规
模的裁员，形成了恶性循环。目前要从这种恶性循环中走出来，摆脱这种尴尬局面，就是企望经济
的迅速复苏，才能使企业停止裁员，并提升收益。而这决非某一个企业或某一个行业所能左右的。


裁员不是最佳选择


记者：今后裁员是否会继续成为经营业绩不佳企业的选
择？有无可能改变这种状态？

杜振华：企业裁员不一定成
为经营业绩不佳企业的最佳选择。在企业经营状况恶化，存在一定程度亏损的情况下，企业面临的
最大问题就是如何适应市场需求量的下降，企业收入减少，缩减企业的生产规模，使企业在较小的
规模下重新达到规模经济的要求。这时企业一般面临着两种选择：第一种选择是，企业员工的基本
工资水平不变，可以通过裁员来缩减生产规模，并通过对企业内部人、财、物等各种生产要素进行
重新优化组合，在新的较小的生产规模下使成本达到最小；第二种选择是，企业也可以通过降低整
体员工的工资水平，来适应生产规模缩减情况下对生产成本的要求，使员工与企业同舟共济，共度
难关，而不会解雇任何一名员工。

当然，企业究竟选择哪
一种方式来应对企业面临的危机，要看企业遭遇到的危机的性质而定：


第一，企业遭遇到的是系统性危机。借用系统性风险与非
系统性风险的概念，可以把企业所面临的危机划分为系统性危机与非系统性危机。所谓系统性危机
就是指由于某种全局性的因素如社会、政治、经济等各方面因素所引起的所有企业的危机，造成企
业收益下降甚至亏损。所谓非系统性危机就是指企业由于受某一特殊因素的影响，只对某个行业或
个别企业所造成的危机，造成企业收益下降甚至亏损。就目前电信企业所面临的形势来看，自新经
济泡沫破裂，特别是“９·１１”事件以来，西方各国的经济仍没有从低谷中走出，由此可认为目
前电信企业所面临的是系统性危机。市场需求下降，产品销售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企业的
日子都不好过，企业很难在短期内走出困境，因此，企业收缩战线，缩减规模，选择第一种方式，
裁减相应的企业过剩人员也就在所难免。这是企业降低成本，继续生存和发展的最简单最便捷的方
法，也是大多数企业所选择的方式。

第二，企业遭遇到的
是非系统性危机。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员工如果与企业结成命运共同体，员工与企业存在着适应
性，即员工感到自己与企业同一，企业的利益就是员工自己的利益，企业的困难就是员工自己的困
难，企业与员工一起，共同享受经济繁荣和企业兴旺的好处，共同承受经济衰退和企业衰败的厄
运。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将选择第二种方式。因为企业员工完全可以理解企业面临的困境，接受降[!--empirenews.page--]
低工资的条件，与企业共渡难关。但即使员工与企业结成命运共同体，仍然受到企业员工所能容忍
的最低工资的限制。企业员工所能容忍的最低工资水平应与失业救济金相等，如果员工的最低工资
水平低于失业救济金，威胁到员工生存的需要，恐怕就不会有第二种选择。因此，只有极个别企业
才能选择这种方式。

市场经济是竞争的经济，优胜劣汰的
经济法则使企业每天都在演绎着生生死死，每天也都在演绎着裁员和增员。因此，企业裁员是经济
发展的一种常态，是现代企业制度赋予企业自身的适应外部经济环境变化的一种自动调节机能，只
不过在经济发展的危机时期和萧条时期表现得十分突出，因为无论从裁员的规模上还是从裁员的范
围上都远远大于经济繁荣时期和经济复苏时期。所以，只要不存在政府的干预，裁员过去是、现在
是、将来仍然是大多数经营业绩不佳企业的最佳选择，并随着经济发展周期的变化而变化，这是市
场经济的法则。


裁员时要权衡利弊


记者：裁员对于公司的发展来说，是利还是弊？


杜振华：裁员对于公司的发展来说，既有利也有弊。


从有利的方面看：第一，通过裁员，企业可以迅速提高企
业的劳动生产率，实现企业内部人力资本的重新组合，使人力资本结构更加精干合理，与企业现实
的生产规模相适应。同时，企业不断裁员的威胁，也使企业员工为防止自己成为下一次裁员的牺牲
品，会比以往更加努力地工作，从而大大提高生产的效率。第二，企业通过裁员，还可以挤去用人
泡沫，削减经济高涨时企业的非理性用工，降低企业的产品成本。第三，企业通过裁员，还可以为
人力资本的新陈代谢打下基础。企业人员的裁减，往往循着最佳的人员结构，按照优胜劣汰的机制
进行。电信作为高科技产业，技术更新换代十分迅速。当一部分人不适应新技术发展的要求时，以
外部经济不景气，企业产品需求不畅，从而缩减企业规模为契机，将这些人减裁掉，从而在经济繁
荣时为企业迅速增加所需要的人员做好准备。工业化时代固定资本的更新为资本主义摆脱经济危机
提供了物质条件；进入信息化时代以后，人力资本的更新将成为企业及其整个经济摆脱困境的必要
条件。

从不利的方面看：企业在裁员时，有可能因种种原
因而裁去那些推动企业未来发展的中坚力量以及在企业中那些默默无闻甘于奉献的员工，从而使企
业元气大伤。当经济繁荣企业开始扩张时，很难在市场上迅速找到与企业发展相适应的员工，即使
找到了，恐怕也要花费较大的代价，从而影响企业的发展。同时，企业不断的大幅度裁员，也极易
造成企业员工较大的心理压力，使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缺乏长远打算。因此，无论怎样，裁员对企
业和员工双方都是一种伤害。

裁员，是企业发展受挫时的
一种无奈的选择。因为毕竟每一名员工都是企业精心从人力资本市场上选择的结果，尽管由于信息
的不对称性，存在着个别员工与当初企业选择时期望值的一定差异，但只要差异不大，人类的感情
因素会淡化这些差异，从而使企业员工存在着相对的稳定性，非到企业不裁员就无法继续生存时，
企业一般不会裁员。当然，不排除个别企业为获得更高的利润而在企业非困难时期进行裁员的可
能，但这种裁员一般不会是大规模的和大面积的。


摘自《通信信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