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临界点:TD企业生存现状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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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兵简政、节衣缩食、备受煎熬,乃至直接死去。
这就是《中国企业家》走访大唐移动、天科技、鼎桥、重邮信科、凯明5家为TD-SCDMA标准而生的企业时所了解的现状。跟其他TD产业链中的企业不同,这5家企业只专注于TD产业。
从5家企业的股权结构看,有3家企业的控制权在外资手中。凯明的17家股东中,8家外资企业持股68.76%;天科技的股权待大唐移动出售后有可能全部落到外资手中;鼎桥股东诺西与华为的持股比例是51%和49%;只有大唐移动和重邮信科的股权目前还是中资独有。中外资股东对TD试探性的投资又各有算盘,使得这些TD企业的命运格外脆弱,而它们的易夭折性又放大了TD走势的混乱。
6月10日,工信部部长李毅中问计8位电信专家后,释放出积极发展TD的信号,一些国际巨头正在看清机会,加紧进入TD市场的步伐。当初,中国政府力主研发自己的技术标准的初衷之一是想带动中国企业在产业中崛起,但在中国缺乏产业基金、风险投资以及官产学成熟配套运作的背景下,政府一厢情愿的初衷不得已被改变。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整个TD产业中,将会看到更多跨国公司的身影。一直高举民族标准大旗的重邮信科和大唐移动,苦撑了6年之后发现,生存、盈利,是比“民族情结”更迫切的压力。
2005年底,信息产业部有关领导在公开场合明确表示——“TD-SCDMA技术已经成熟,初步具备商用条件”——两年零三个月后的2008年 4月1日,TD终于迎来了试商用,但这一天来得有些晚。“试验做了一次又一次,仍然看不到运营商对TD手机的大规模采购,我们实在无法对TD给出一个积极有信心的判断。”在与TD企业的接触中,我们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电信运营寡头、同时也是海外上市公司的中国移动当然有它缓行的理由。甚至今天,在TD已进行试商用期间,中国移动也仍然担心由于网络没有完善、基站布点数量不够,如果大规模推广,它会因用户使用效果不佳损伤它的核心资产——用户。
工信部的一位官员对记者说,“这些TD企业就在生与死的临界点上,如果你拉它一把就活了,不拉它一把就死了。”但是,在中国现有的电信管制环境下、在电信企业各方利益与关系错综复杂的局面中,谁有权力也好、动力也罢,来恰当地拉这一把呢?
尽管新组建的工信部已经把TD上升为与神六和杂交水稻同等的地位,但是,TD产业链的冬天远远没有结束。在中国政府迟迟不发3G牌照、中移动非市场化选择3G标准的情况下,很难预期TD何时才能大规模商用。当资本再次看不到利益,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凯明倒下。
2002年2月,大唐移动为TD而生。从公司成立以来,大唐移动一直没有改变投入大、产出少的尴尬局面。
比如,“为了推动TD的产业化进程,我们投了一亿元资金建立了终端开放实验室。”大唐移动总裁谢永斌在6月23日接受《中国企业家》采访时说,“最初我们免费让终端厂商测试,后期象征性地收一些费用,只收个水电费,根本不赚钱。”
大唐移动是大唐电信科技产业集团的核心企业之一,集中了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大唐电信科技产业集团前身)内部从事移动通信技术开发及产品产业化的优质资源。公司在起步阶段,主要由母公司大唐集团提供资金支持。由于大唐移动的国有背景,从1998年起,政策性资金扶持越来越多。从1998年到 2005年,科技部通过863计划、攻关计划共投入了1.2亿元,上海市政府投入了5000万元的资金。2004年科技部、发改委、信息产业部建立TD- SCDMA项目的专项基金,其中有6000万直接用于大唐移动的技术开发。2004年6月,在大唐移动最困难的时候,国家开发银行向其提供了2亿元技术援助贷款。截至2006年底,国家开发银行先后3次贷给大唐移动8亿元。2006年之前,大唐移动还曾分别获得过工商银行和建设银行1.5亿元和1.2亿元的贷款。
大唐移动因为他的国有体制获得了更多的政策性贷款,但随着金融业的逐步开放,各商业银行为了加强自身竞争力,对贷款项目谨慎了很多。在工商银行后来对大唐移动的评级中,仅给了B+的等级,而银行规定,必须在等级评级上达到A+以上的级别,才可以放贷;渣打银行也曾因为大唐移动的政府背景拒绝过大唐移动的贷款请求。
2006年以后,TD试验网进入较大规模建网阶段,资金支出迅速增加,大唐集团无法再给大唐移动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2005年的数据显示,大唐移动每年的支出与收入缺口在2亿元左右。为了维持公司的研发投入和公司正常运营,大唐移动只有依靠外部资金注入。
“多年来,公司的资金一直紧张,我们研发人员的工资、待遇比中兴、华为都低。”大唐移动的一位员工说。
原总裁唐如安在他任期内亲自分管融资工作,穿梭于各金融机构中间。上述员工说,在最困难的时候,唐曾为公司发不出下月的工资发愁。
在中移动的第一 次招标中,大唐移动即取得了36.68%的市场份额,包括大唐移动上海贝尔阿尔卡特投标联合体的27.45%,广州新邮通的 5.61%和烽火通信的3.62%,成为中国移动TD网络招标的第二大赢家,但TD设备的预生产、压货和项目实施中,中国移动TD网络基础建设预付费至少在6个月以后才能到账。而大唐移动建网、设备生产却需要投入更多的资金,包括厂房、生产设备的购置。仅基站的生产资金需要几十亿,一条生产线就要数亿元。大规模组网后,需要大量工程人员做前期网络规划、建站勘测以及建网工程。此外,大唐移动在TD的标准演进和外来技术演进方面仍然需要资金投入。
据电信专家估计,TD招标确定后,大唐移动的资金缺口达到50亿元左右。2007年,大唐移动从国家开发银行获得了46亿元、期限为15年的免息贷款,大唐移动以公司的知识产权作为质押。此举被业内称为“卖身”。在国家政策逐渐明朗后的2007年12月11日,人保集团以战略投资者身份15亿元入股大唐移动,并在北京签署了股权合作意向协议。
“困扰大唐移动多年的资金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谢永斌告诉《中国企业家》。[!--empirenews.page--]
目前的资金解决了,但以后国家是否还会像以前一样给大唐移动贷款还很难说,国家不可能无止境地支持大唐。10个城市的商用足可以支持大唐移动恢复自身的造血机能。然而,市场推广能力是大唐移动的短板,而且国有企业的弊端也在大唐移动身上显现。在3G试商用前夕,国资委任命真才基为大唐电信的董事长,3G标准的始作俑者周寰却因为到了退休年龄被撤了下来,这导致了大唐移动的内部政策和战略失去了延续性,加上高管因战略分歧导致一部分高管和科研人员流失,对企业的研发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这种影响究竟有多大,还要看中移动的第二次招标结果,它就像一块试金石,如果份额下降,说明此次调整的结果是失败;反之,则是成功。
5月中,当《中国企业家》记者见到重邮信科总经理杨丰瑞时,他正四处奔波筹措员工当月的工资(上个月的工资是通过重邮合办的一所民办学校的借款解决)。不久前,凯明倒下之时,人们揣测下一个阵亡于TD之前的企业会是谁,不少人都想到了重邮信科——这个毫无外资背景,重庆邮电大学绝对控股的、地处西南的企业。
但杨丰瑞却不以为意。“重邮信科遭遇困难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请相信,资金对于重邮信科来说,将只是个短期问题。我们现在已经为了接下来更激烈的市场战争做长期战略规划。”他说,去年重邮信科也曾经有两个月工资缓发、困难的时候,公司领导就自己拿出几十万先给员工解决生活费。
“很多人好奇为什么凯明倒了,我们没有倒。其实很简单,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是艰苦度日,按照董事长的说法就是低成本运行,所以能够支撑到现在。”
重邮信科在3G业务方面研发人员大约有300人,每个月工资总额不到150万元。这些人当中的技术骨干每个月工资可能也就一万元左右,而刚刚倒下的凯明,一名普通技术人员的月工资要在两万元以上。“不瞒你说,我们还有部分研发人员是学校的研究生,按照公司员工管理,但是每个月这些研究生只有 400元的津贴补助。这也为我们节省了很大一笔开支。”杨说。
依托着重邮,重邮信科将低成本运用到了极致。公司很多设备采购都是按照学校科研项目报批,国外供应设备的公司因为对大学有赞助计划,所以一些高达几百万美元的设备重邮信科可以通过几万美元的低价拿到,同时还可以避免关税。身处耗资惊人的芯片研发行业,从公司2000年成立到现在,重邮信科的运行成本仅仅一亿多元。
1998年大唐找到重邮,希望共同进行TD-SCDMA技术开发,时任重邮校长的聂能认为这个可以作为教师的科研项目,于是派教师郑建宏带着 43人到了大唐。后来为了分散发展,这批人又回到了重庆继续项目研发。2000年时,按照国家的发展思路,创业板呼之欲出。重庆市计委一位领导认为这个项目很有优势,于是将重邮另外两个具有盈利能力的校办企业捆绑组成重邮信科集团,希望借着东风上市。孰料2000年下半年,全球IT行业泡沫破灭,各股票市场单边下跌。创业板推出突然遥不可及,而重邮信科的发展也随着TD的产业进程跌宕起伏。2005年,重邮信科成功研制出世界上第一颗采用0.13微米工艺设计的TD-SCDMA手机核心芯片——“通芯一号”。
但随着TD产业发展,多达数亿元的巨额资金需求变成横亘在重邮信科面前的最大障碍。所以2007年重邮信科和香港时富的注资谈判在业内相当惹眼。根据协议,香港时富将一期投入不少于3亿元人民币,重邮信科将把TD-SCDMA技术和知识产权注入,成立合资公司,双方各占50%份额。
但谈判在接近尾声时戛然而止。“因为聂总对企业倾注了太多感情,所以对对方的对企业无形资产估值不能接受。最终谈判破裂了。而且我们一定要自己掌握核心技术,宁愿放弃一些机会。”杨丰瑞说。重邮信科又重新陷入了 一种上顿饱下顿饿的日子。
作为最早拿出HSDPA数据卡的两家研发企业之一,凯明的倒下,对重邮信科未尝不是好事。在风投眼里,重邮信科变得更有价值。事实上,风险投资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TD产业进程,就连与重邮信科谈判破裂的香港时富也依然保持了联系。但是所有人都在观望,希望能踏准步伐。
“我们现在密切联系的风投有几家,有的也签了协议书和备忘录,有的风投已经认可我们的5.4亿元无形资产价值。”杨丰瑞说,“当然我们现在仍在生死关头,要举公司之力拿下数据卡的入网证。这张入网证可以给风投吃颗定心丸。重邮是否绝对控股这些都是可以讨论的。我们现在对资本是采取开放的态度。”
在接受本刊采访后不久,5月27日,重邮信科取得了HSDPA入网证,成为首个通过该测试的企业。同时据消息人士透露,重邮信科的数据卡已经与新邮通签订几万套的订单,而这将给重邮信科带来千万元收入。如果一切顺利,接下来资金将不是重邮信科面临的主要问题。
拥有TD-SCDMA基带芯片、物理层软件和协议栈软件,能够为下游厂商提供完整的解决方案,这是重邮信科的优势,但这个优势和其不能提供 TD/GSM双模芯片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在中移动对终端招标提出的几项要求中,双模切换赫然在列。这也是重邮信科一直不被看好的原因之一。据重邮信科管理层透露,接下来公司战略重点将是有意识地引进具有丰富GSM经验的战略合作者。
但是作为依托高校成立的类似于科研所的公司,跟将来外部战略合作可能产生的强排异反应是重邮信科要面临的大问题。在去年重邮信科引进一个斯坦福毕业的博士,结果不到三个月这名博士就辞职走人。
“公司的确有很多弊端。”公司副总经理张新福表示。这些大多出身教师的领导层在公司成立最初连简单的商业意识都没有,“签合同不知道哪些内容重要,结果合同制定的条款对公司相当不利而受到商业欺诈。”教师出身的研发人员,总是对技术的执念过强而对市场需求缺乏敏锐反应,有些技术骨干甚至因为不能接受市场文化而离开重邮信科重新回到学校做老师。管理经验欠缺是这个出身研发的团队的致命缺陷。
从外部环境来看,在接下来将要扩大规模的二期TD网络建设和终端招标中,真正激烈的市场竞争才刚刚拉开大幕,而重邮信科面对的是,到今年7月份一大批技术人员的合同将要到期。一旦伺机多时的企业进入产业链,研发人员将成为挖角对象。“公司上下都被挖过一个遍”的重邮信科团队是否能够仅靠着师生情谊就可以维系是个巨大考验。[!--empirenews.page--]
“观念一定要变,打破这个旧世界!”做过老师的杨丰瑞带着手势,话语具有极强的感染力。
在5月19日重邮信科召开的“整风大会”上,重邮信科宣布引入深圳汉捷研发管理咨询公司,将在其帮助下建立全新的TD业务的管理架构、研发体系和人力资源体系。“依照成功芯片企业的规范来重建,同时也是通过管理咨询要换思想,一定要换,不能换的就离开,虽然公司以往极少这样的先例。这是为了长期战役做准备。”杨丰瑞说。
“不管怎样,我们是为TD而生,有一种民族责任感,我们也会坚持到底,只要有份额我就挤进去,但是如果悲壮了……”杨丰瑞没有说下去。
众所周知,主做TD芯片研发的凯明没能撑到中移动对TD的第二批集中采购。
凯明的产品线单一,只做TD的单模产品,这是凯明先天的局限。因为在运营商没有把网络全面升级成3G之前,需要GSM和TD的双模手机,因此,凯明的终端客户很少,并不像同做TD芯片的展讯那样还有2G业务的收入。
凯明的公司相关年度会计报表显示,该公司2003年、2004年及2005年3个会计年度的亏损额分别为3859万元、6088万元和5766万元。
成立于2002年2月的凯明信息科技,由普天信息产业集团、大唐移动、德州仪器中国公司、诺基亚(中国)投资有限公司、LG电子株式会社、 Hyper Market International Limited等17家知名的中外企业共同创办。在17家股东中,8家外资企业持股68.76%,9家中方企业持股31.24%。公司成立后,股东曾追加过一次投资1100万美元左右。近6年的时间,凯明共耗资4300万美元。
2007年下半年,凯明资金流开始紧张,为了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营,两大股东——Hyper Market International Ltd和德州仪器做出决定:双方联合向凯明公司注资700万美元,但该资金并非向公司增资,而是以“借款”名义借给凯明,并承诺于2007年底和2008 年2月分两次打入凯明公司,每次进账350万美元。但今年2月,两家股东的第二批借款350万美元并未准时到账。
春节过后,凯明资金紧张问题再次摆在了各股东面前,如何拯救凯明?
诺基亚表示,愿意继续对凯明增资750万美元,条件是要求另一股东德州仪器同时对凯明增资750万美元。 同样,德州仪器也提出了增资的附加条件,让诺基亚承诺下一代TD芯片必须采用凯明和德州仪器的产品,诺基亚对此不能接受,增资方案失败。
“凯明的股东太多了,互相扯皮,谁都不作为。”凯明的一位前员工说。
凯明共有17家股东,在公司的产品定位出现问题及客户不多的情况下,股东们已经无意把精力放到TD-SCDMA上。
此后,以色列最大的风险投资基金Infinity、Infinity和苏州政府及新加坡政府合作的另一家基金CSVC,有意投资凯明。通过对凯明的了解和沟通后,初步决定给凯明投资,并将投资协议书发给了凯明。但是,当Infinity的代表在北京拜访了3家运营商后,取消了对凯明的投资,原因是运营商不太看好TD。凯明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4月初,凯明CEO余玉书找到当时的信产部科技司副司长张新生,向张反映了凯明的困境。信产部方面称,无法向凯明提供资金帮助,但是张告诉余,信产部马上要组织TD-HSDPA的测试,让凯明再坚持一段时间。不过,凯明没能熬过这段时间,4月24日,公司宣布停止运营。
5月5日,北京稻香湖景酒店,董事会持续了12个小时,试图拯救凯明。但是,寻求风险投资、德州仪器与诺基亚再出资750万美元、让台湾Hyper Market的老板莫浩然接盘、展讯收购,这几个救赎方案均没有在董事会上通过。
董事会最终决定解散公司,员工的欠薪由德州仪器和诺基亚暂时提供资金解决。
“他们宁可拿出钱来给员工发工资,都不愿意继续投资凯明。”一位在TD产业链条多年的人士告诉《中国企业家》,“凯明停止运营的一个背景是国外投资机构的报告一律是不建议投资TD,外资在这个节骨眼上撤资,就是想让TD死掉。”
大唐移动(凯明股东之一)总裁谢永斌否认了这种观点。“外资股东不继续投资凯明,原因很简单,就是看不到商业前景。”谢认为,有些外资股东,像诺基亚,他们的发展战略并不是做芯片,当初投资凯明只是向中国政府表明一个姿态。
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是,凯明一直没有启动破产程序,是因为中移动已经在5月底完成8个城市TD网络向TD-HSDPA的升级,规模还有继续扩大之势,凯明仍想在此业务上与重邮信科共享这块大蛋糕。
全球第一款商用TD-SCDMA双模手机的解决方案(包括芯片和软件)是由天碁科技(T3G)公司开发出来的。这家由大唐移动、飞利浦和三星、摩托罗拉合资建立的公司,也因此成为TD产业链上的明星企业。
天碁科技CTO张代君对《中国企业家》说,天碁科技成立6年来一直靠股东投入运营,共投入了三四亿元,却只在中国移动2008年初的对终端的第一次招标中,获得1000多万元的收入。公开资料显示,截至2007年9月30日,天资产总额为4.43亿元,负债总额达1.17亿元,上年度净亏损 1.17亿元。
2002年3月,由大唐移动牵头,和飞利浦建立了TD-SCDMA终端联合研发中心,由于看到了TD巨大的产业机会,2003年1月,三星加盟,共同成立了天碁科技,2005年,摩托罗拉加入。但是,谁也没有想到,TD-SCDMA的正式运营会拖这么久。
在中移动的第一次招标中,采用天芯片的三星手机只有4500部,加上三星送给奥组委的15000部手机,全部加起来也不到2万部。
张代君认为,“从投入来看,一款芯片要达到200万-500万片销售才可以有利润。”以TD的推进速度来看,这个数字简直是遥不可及。在眼下中国移动的第二批TD-SCDMA终端招标中,天碁科技有5款手机和一款数据卡参与了竞标。此次中移动采购的终端也仅有10万部,但却有19家中外TD终端企业的30款产品取得了TD入网证,芯片企业也有4家,平均在每个芯片企业身上,只有2万多片的市场份额。
张坦言,TD要想进入良性运营,需要有8000万到1个亿以上的用户,在此之前,无论是TD运营商,还是终端设备商、芯片软件商,都没有赚钱的可能。[!--empirenews.page--]
那么这个量级什么时候可以达到呢?业界有人估计年内TD用户数能达到200万-500万,2009年达到1000万-3000万,如果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张代君认为,三年实现1个亿用户对TD来说完全是可以实现的。“要建1个亿以上规模的用户网络,仅靠现在的试商用网络覆盖的10个城市是不够的,能不能扩大到其他城市,是否能加大力度去培育每个城市的市场,这至关重要。”
TD产业链条上的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告诉《中国企业家》,由于三星是天碁科技的股东之一,又采用其芯片生产自己的手机,其他高端客户就不再用天的芯片了。
有分析人士指出,作为天四大股东之一的大唐移动,已经不堪亏损的重负,加之大唐电信集团将在TD产业链内各个环节做出全面布局的战略计划,并成立了专注做TD终端芯片的子公司联芯科技,大唐移动已经在北京市产权交易所,出售自己持 有天32.11%的股权。
一位接近天碁科技的人士告诉《中国企业家》,天碁科技内部倾向于把股权卖给意法半导体与飞利浦新成立的无线事业部门,希望以此来改变目前的资金困境。
4月底,鼎桥人事地震,代表诺西的CEO孟乐离职,由华为无线产品副总裁侯金龙接任,市场最初对此信号的解读为诺西(诺基亚西门子通信公司,简称“诺西”)将逐渐退出TD产业。
对于此次变动,接受《中国企业家》采访时诺西中国总裁张志强首次表示:原任CEO孟乐属于正常的到期离职。双方股权结构并没有变化,TD业务是目前诺西中国区的工作重点。
在诺西“2015年实现全球50亿人口的彼此连接”的宏伟远景中,20%的新增人口要来自中国地区,显然参与中国正在大动干戈进行的TD产业推动能帮助其更好地实现这个目标。
TD阵营中,如果论血统复杂、身份微妙,不得不提鼎桥。2004年,在欧洲标准之争中落败的西门子携TD转战中国,彼时华为在豪赌WCDMA,相关部门为了扩充产业链撮合二者组建合资公司,西门子和华为分别持有51%和49%的股份,公司总投入超过1亿美元。戏剧性的是,2006年,诺基亚网络事业部和西门子与运营商相关的业务部门合并,组建新公司,即“诺西”。西门子在鼎桥的股份被划归到诺西公司,而诺基亚之前已经与普天成立了合资公司普天诺基亚发展TD业务,诺西合并之初,业界对鼎桥如何定位猜测颇多。虽然如此,母公司雄厚的技术实力以及显赫背景还是让鼎桥被认为是TD产业的黑马。但在 2007年4月中国移动一期招标中,鼎桥却没有现出黑马本色,仅仅13%的份额让在之前宣称图谋50%份额的鼎桥公司尴尬不已,中兴此战大获全胜。
事实上,连诺西也不能不承认,鼎桥成立很长时间内,内部关系和定位并没有理顺。成立初期各怀心思的双方对于研发力量的投入相当保守,造成的后果是,鼎桥在实验中并没有表现出较其他厂商更高的技术水平,在测试中,鼎桥占优势的技术参数并不多。而且,作为合资公司的鼎桥当时也没有得到母公司的完全授权,在招标过程中,投标所涉及的问题在双方之间没有充分沟通,这在鼎桥较其他公司高出50%的投标价格鲜明的表现出来。中国企业投标所遵循的思路是通过前期降低利润换取后期更大市场份额,而欧洲公司则会严格遵循成本控制和市场规范。
可以说,在鼎桥公司成立很长时间内,面临的文化融合等各种问题并没有被认真对待,而一期招标的失利,让鼎桥的前景更加动荡,从员工到客户都对鼎桥持怀疑态度。鼎桥头上的光环日益黯淡。
对于之前鼎桥由于各种原因产生的一些问题,诺西和华为一直保持着积极有效的沟通。张志强表示,按照市场需要改变鼎桥的运营模式是讨论的重点问题,也是改变现状的关键。
终于,在2008年1月诺基亚西门子通信和华为宣布签署协议,将鼎桥定位为研发部门。根据协议,双方通过注入新技术,鼎桥将作为TD- SCDMA无线接入产品开发及技术卓越中心,在诺基亚西门子和华为的世界领先的先进技术平台基础上,为诺基亚西门子通信和华为提供TD-SCDMA无线接入产品。鼎桥将拥有其自主开发的TD-SCDMA无线接入技术、知识产权、产品及品牌。而诺基亚西门子通信和华为将直接负责TD-SCDMA的市场、销售和服务支持。
按照新协议,诺西和华为可以共同使用鼎桥在TD-SCDMA的无线部分的技术,而在核心网等方面还是由双方单独来做,最后作为各自的整体解决方案提供给运营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母公司存在的竞争关系。
“可以说,鼎桥从以前的单打独斗,到现在是真正站在我们双方的肩膀上得到双方的支持。接下来双方都将有更多的技术和研发力量投入到鼎桥。在研发资金方面作为母公司也会鼎力支持。新的运营模式将为我们带来强大的竞争优势,为客户提供端到端的TD-SCDMA解决方案,我们有信心成为TD- SCDMA产业的领导者。”张志强表示。
此次协议签署以及随之而来的人事变革可谓双方对TD态度的真正转变,通过更换CEO,华为方面强势介入,业界对鼎桥增添了几分期待。通过此次对鼎桥定位的调整,诺西和鼎桥真正进入TD产业,不知道此次鼎桥能否得偿所愿,让诺基亚西门子和华为借助鼎桥的平台,占据TD-SCDMA二期招标第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