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中兴加法的诱惑和风险

全球五大电信设备供应商之一的诺基亚西门子几年来一直在做减法：今年两次宣布裁员共逾1.8万人，2009年和2008年先后宣布裁员6000人和1800人，在这几年间还有若干次小规模的区域裁员。2007年大概是个例外，那一年诺西正式运营（要是一家合资公司成立的头一年就裁员，该是个多么糟糕的讯号和打击公司士气的坏消息）。

诺西的减法表面上是人员，实际上是业务。在上周宣布裁员1.7万人的同时，诺西声明，裁员是全球重组计划的一部分，希望在未来更加专注移动网络基础设施和服务市场。

爱立信也在做减法。它最近宣布将退出其持有50%股份的手机公司——索尼爱立信，在终端领域的基础专利也将打包出售给索爱另一家大股东索尼。爱立信明确退出手机市场，而把精力放在三大市场：移动宽带、电信管理服务和BSS/OSS（Business/Operation Support System ：业务和运营支撑系统）。目前它在移动宽带、电信管理服务这两个领域都是全球第一。

在老牌设备供应商做减法的同时（官方表述是“聚焦核心业务”），同业的两家中国公司——排在第二名的华为和第五名的中兴通讯，却开始“不务正业”地则做起了加法。

最明显的，两家公司都加大了在消费电子品市场的投资力度，而且志向颇高，都宣布要用三到五年的时间，进入 全球手机厂商前三名。起步较早的中兴已经比华为更接近实现这个梦想：据ABI Research、IDC、Strategy Analytics等第三方机构的报告，2011年第三季度，以出货量计，中兴均被列为全球第四大手机制造商——尽管这个第四名的市占率还有点小，大约在5%左右。

华为在手机设备以外，还把目光转向另一个市场容量更大的B2B业务领域——企业网。诺西数次裁员，华为却在大肆招兵买马。此前华为高管表示，到今年底，企业网业务部门员工将增至1万名，而未来三年计划扩增至约3万名。业界通常将为电信运营商以外的公司所建的数据通信网络统称为企业网，主要产品有路由器、交换机等。

像上海证券交易所、建设银行、招商银行，以及腾讯、百度、阿里巴巴等公司都正在或曾经使用过华为提供的企业网产品和服务。华为加强投资于该市场的一个最新信号，是投资5.3亿美元收购赛门铁克持有的华赛49%股权。

简单地说，华为正在向类似“全能型”IT供应商转型，它以前的核心客户群是全球的电信运营商，现在它想要在非电信客户群中争夺更多订单。这个市场多年来一直思科和惠普的天下，不过华为对在该领域大展拳脚颇有信心。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去年放出豪言：在云平台上“要在不太长的时间里赶上、超越思科。”

华为和中兴加快向非电信领域挺进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当前面临成长瓶颈，电信运营商在3G建设上投资放缓，而4G建设尚未大规模展开。以中兴为例，今年首季它来自于电信运营商网络的收入同比增幅仅为1.57%，而终端产品则有亮眼表现，收入同比升51%，增长的动力主要来自3G手机、GSM手机、CDMA手机和数据卡的销售。

华为目前只公布年报，其季度的财务表现外界不得而知。不过，如果加上来自手机等终端设备的收入，华为2010年的营收达到282亿美元（终端产品贡献了约17%），与当年爱立信308亿美元的总收入只相差不到30亿美元。

在这个大背景下，企业网和消费电子产品（以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为主）成为华为和中兴寄予厚望的两大新引擎。况且，企业网和消费电子品，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其全球市场规模都是电信系统设备的数倍。如果做得好，足以承载起两家公司更大的雄心。

不过眼下，中兴、华为大部分手机的售价都在千元人民币左右，利润较高的智能手机还仅占一小部分。两家公司一年的出货量加在一起过亿，但主要拉动力量仍是运营商的定制需求。在国内，为了配合三大运营商普及千元智能手机，不得不顶着薄利的压力出货；在欧美市场，由于整体经济增长乏力，运营商们对采购成本更加苛刻，对手机盈利也造成负面影响。仍以中兴为例，其财报显示第二、三季度手机营收大幅上涨，但利润却逐步下滑。华为的季度表现虽然不详，但手机利润恐怕亦难言丰厚。

善于做加法的通用电气，是多元化的典范；而甫一重返苹果就给产品线大做减法的乔布斯，是“聚焦核心业务”的天才。可见，加法和减法本身并不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分界：加上去的不一定是财富，也可能是负担；减下去的不一定就是累赘，也可能是抛弃了机会。做加法还是做减法，不仅比拼公司对未来的判断（这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在判断正确的基础上，比拼后续的人力、财力和执行力。

还记得诺基亚吗？这家最近传出要在法兰克福证交所退市的巨无霸，其实早在2007年就大声喊出自己要做一家移动互联网公司（而非仅仅卖硬件），它并非一个缺少远见的公司，但如今却让人觉得暮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