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迷上了明星的脸，ZAO 盯上了你的隐私

近日，一款名叫“ZAO”的 AI 换脸 App 火了，但绝不只是因为其近乎真实的换脸效果。

8 月 30 日，号称“仅需一张照片，出演天下好戏”的 ZAO 上线，并开始逐渐“入侵”朋友圈；用户只需要上传一张正脸照，就可以用自己的脸替换掉视频素材中的主角，生成自己的专属视频。

由于门槛不高，操作方便，仅在当晚，ZAO 官方花 700 万元租的服务器就消耗了 1/3；第二天（8 月 31 日）早上，ZAO 在苹果 App Store 里的下载量攀升至娱乐类第二名，仅次于榜首的西瓜视频，关于该软件的话题也登上微博和知乎的热搜榜。目前，ZAO 已经攀升到 App Store 总榜的第一名。

看起来 ZAO 横空出世，一夜爆红，然而，据天眼查信息显示，ZAO 的开发商为长沙深度融合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后者 2017 年 9 月注册成立，注册资本为 5000 万元，由海南猫咖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100％ 控股。而陌陌公司联合创始人、总裁兼 COO 王力和陌陌公司联合创始人兼游戏业务部总裁雷小亮各持海南猫咖 50% 的股份。

值得一提的是，ZAO 的官方微博还曾说道，“你们要记得，ZAO 的精髓在于加好友玩。过几天你们就会懂。”因此，有人猜测，未来用户在使用 ZAO 时，可以在一个场景里实现多人换脸；而陌陌最强大的优势就是社交。

虽然陌陌与 ZAO 方面都没有披露彼此之间的关系，但种种迹象都表明，双方关系十分密切。

实际上，AI 换脸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早在 2017 年上映的《速度与激情 7》里，制片方就斥巨资，使用 AI 技术“复活”了已经逝世的演员 Paul Walker。

记者(公众号：记者)获悉，2017 年，一名 ID 为 Deepfakes 的网友在 Reddit 网站上传了一段换脸视频，并在之后上传了一系列类似的视频；由于换脸视频涉及色情内容，且侵犯了他人的隐私，引起了恶劣的反响，最终，Reddit 官方将 Deepfakes 封号；而作为报复，Deepfakes 也将换脸视频的 AI 代码免费公开。

从此，这项技术犹如星星之火燎到了世界各地。

就在今年 3 月，国内 B 站 UP 主“换脸哥”上传了一段换脸视频，将《神雕英雄传》（1994 年版）中朱茵（饰黄蓉）的脸换成了杨幂的脸，效果逼真，动作流畅；微博话题点击量也飙升至 1.1 亿。B 站许多有名的短视频片段也被进行了换脸恶搞。

虽然，AI 换脸的技术近年一直活跃在娱乐恶搞领域，但它很少真切地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之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ZAO 的出现大大降低了人们感受这项技术的门槛——不需要 P 图技术、不需要代码知识、不需要专业设备；仅需要一部手机，一张照片，就能快速生成换脸视频、满足用户的对新鲜感和虚荣心的追求。

在体验到极速换脸的快感之余，人们对 ZAO 的质疑声也越来越大；其中之一就与该软件的用户协议有关。

从上图 ZAO 的用户协议截图看来，用户在正式使用 ZAO 之前，需要上传自己的静态以及动态肖像；上传之后，ZAO 就可以免费使用并修改用户的肖像，还可以凭其意愿将用户肖像授权给第三方；也就是说，用户基本上丧失了个人肖像的自主权。

ZAO 还在用户协议中这样写道：

如果您把用户内容中的人脸换成您或其他人的脸，您同意或确保肖像权利人同意授予 ZAO 及其关联公司全球范围内完全免费、不可撤销、永久、可转授权和可再许可的权利......若您侵害他人名誉权、肖像权、知识产权等合法权利的，ZAO 可以诉诸行政执法机构或司法机关，追究相应法律责任。若因您违反本协议或 ZAO 平台的其他规则导致任何第三方损害的，您应当独立承担法律责任并承担损害赔偿责任；ZAO 及其关联公司遭受损失的，您也应当一并赔偿。

简而言之，ZAO 的意思就是，如果用户将明星的脸换成了自己的脸，日后导致版权纠纷的话，需要用户自己来承担责任；如果导致 ZAO 及其关联公司受损的，也需要用户独自承担责任。换句话说，如果同意了该协议，用户将来可能会面临巨大的法律风险，而 ZAO 方面则能全身而退。

除了上述提到的用户协议，ZAO 的隐私协议也同样遭人诟病——ZAO 表示，该软件需要采集用户的电话、邮件、位置，以及交易信息、芝麻信用、银行卡号或支付宝号。这就让人细思极恐，明明是娱乐软件，为什么要收集金融信息呢？

甚至有网友评论道，“有手机号，有面部图像，通过技术合成，犯罪分子可以替你和你家人通话了。”

记者发现，8 月 31 日晚间，网友纷纷在 ZAO 官方微博留言，要求注销账号，删除已经上传的面孔。随后，ZAO 修改了此前的用户协议，删除了“不可撤销”“永久授权”等说法，“包括但不限于对用户内容进行全部或部分修改与编辑”也改为“可以对用户内容进行部分修改与编辑”。

ZAO 还在协议一开始增加了“特别提示”，称用户上传的短视频及人脸等相关的内容将严格按相关法律法规的规定保留在 ZAO 上。除非为了改善 ZAO 提供的服务或另行取得用户的再次同意，否则 ZAO 不会以任何其他形式或目的使用上述内容。

尽管 ZAO 很快就修改了用户协议，但人们对它的担忧却远远没有消散。9 月 1 日晚间，ZAO 在 App Store 的评分已由此前的 4.6 分降至 1.9 分。

支付宝昨晚发声，“这不是互联网上的第一款换脸 App，也一定不是最后一款，但不管怎么换，也不管换得有多逼真，你都不用担心支付宝刷脸支付的安全性。”

目前，微信也屏蔽了 ZAO 的分享链接，页面显示“网页存在安全风险，被多人投诉，为维护绿色上网环境，已停止访问”；一些关于 ZAO 的文章也显示“文章违反《微信公众平台运营规范》”，被限制分享、收藏。

百度 CEO 李彦宏曾经说过，“在很多情况下，中国用户愿意用隐私来换便捷服务”，但其实，这种“愿意”有时是在用户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

尽管现在 ZAO 已经修改了用户协议，但对于普通用户来说，尝试这款爆红软件未免是件好事。看起来，用户协议只需要用户轻轻点一个小勾，然而，在点确定的那一刹那，很多东西就已经超出了用户可以控制的范围，甚至丧失了许多原本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应该被珍视才对。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AI 换脸技术的发展和应用并没有错，怕就怕在“科技不能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