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语音助手副总裁讲述开发故事，挑战Alexa不容易

谷歌工程师斯科特·哈夫曼（Scott Huffman）在550英尺的高空俯视拉斯维加斯的天际线。那是一月初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而谷歌来这儿是为了在世界最大的技术展览会——消费电子产品大展（CES）上打响营销闪电战——吹捧谷歌助手，一款可以控制智能恒温器、获取用户航班信息和阅读头条新闻的数字软件。

这款智能助手的工程副总裁哈夫曼正同我站在豪客摩天轮上一个巨大的玻璃球里。这是罪恶之城版的伦敦眼观光舱，而我们刚刚到达了摩天轮的顶点。往下看，可以看到谷歌助手的唤醒语“Hey, Google”，巨大的字母贴在拉斯维加斯会议中心大楼上。这句话的一部分被另一建筑物的户外框架挡住了，使标语看起来像是在说“Hey, Go”。

谈及智能助手，对于谷歌来说“Go”似乎是其坚定不移的理念，进而，这也是个合适的标语。自从三年前谷歌首席执行官桑德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发布了该软件以来，这家搜索巨头就一直致力于追赶亚马逊的智能助理Alexa。2014年Alexa击败谷歌进入市场，现在，已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许多人认为这是谷歌才做得出来的产品，并且谷歌的宗旨又是赋予互联网搜索与使用之功能。

谷歌要想取得胜利，还得加把劲

研究公司eMarketer的数据显示，亚马逊旗下由Alexa支持的Echo设备拥有智能语音助手市场将近70%。而运作谷歌助手的Google Home Devices只占据不到四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另一家研究公司Canalys预测，到2023年，谷歌可能会从亚马逊手上夺走皇冠。

哈夫曼称，“如果抢不到市场份额，谷歌助手就没用了。因此在过去几年里，我们花了很多精力研发改良Assistant。”

倘若询问大多数人他们用Assistant或Alexa做什么，他们也许会说，语音助手非常适合播放歌曲、设置厨房计时器，连接到智能设备开灯关灯。这些很好，但谷歌想要实现更多的功能来打败亚马逊。过去一年，谷歌和Assistant的发展轨迹一直处于科幻小说的水平。从现在开始，谷歌只会越来越有抱负。

谷歌凭借其核心的机器学习、自然语言处理和人工智能，雄心勃勃地引入了新功能，即Duplex项目。谷歌希望做出一个模拟人声的机器人，可以帮人安排约会，同时希望Assistant能内置27种语言，实时为用户翻译对话。

“但是，如果人工智能是让我们与众不同之处，那么用它来真正革新人们生活方式的功能是什么？”我这样问哈夫曼是因为我希望广阔的环境能激发一些反思。

和一位受过媒体培训的技术主管谈话时，事情从来没有那么戏剧化过。但这并不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哈夫曼，一个14年的谷歌老手，目光和善，留着浓密山羊胡子，他认真思考了我对未来数字助理时代提出的隐私问题。他说，首先，这可能需要立法。他也是在讨论谷歌助手的发展方向，这对谷歌思考其最重要产品有启发意义。

哈夫曼建议，在接下来的五年里，Assistant可以实现与人自然对话的基础，但从计算机科学的角度看，自然对话根本就不是基础。他说"Hey" 或者“OK”这样的唤醒语是“真的很奇怪”。哈夫曼想让Assistant了解你的心情和语气，觉察你是否感到沮丧。他想让软件完全记住你昨天与其进行的一次讨论，这样今天你就可以接着昨天的话继续说。

我问他10年后的愿景。他沉思着说，也许物理机器人，不仅仅是可以交谈的机器人，还是可移动和做事的机器人，并将成为家用产品，数字助理也可与之连接。

我们的摩天轮之旅结束了，座舱慢慢下降到地面。我们路过了一辆停在轨道上的拉斯维加斯单轨车，也有“Hey Google”的字样印在侧面。单轨车正准备驶离车站，就变成了“Hey Go”。

Duplex的高光时刻

2016年5月，皮查伊（Pichai）在Google年度I/O会议上向7000名开发人员介绍Assistant的前几天，我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一起聆听产品推介。这家搜索巨头正在筹备Google Home，一个智能家庭语音助手，将与Amazon Echo正面交锋。很明显，Assistant会和Alexa归为一类。但从一开始，皮查伊就坚决表态Assistant还有其他功能。“这是谷歌在问用户，‘嗨，我能帮什么忙吗？’可以把它看作是建立你个人的谷歌。”

一番刺激后，惹恼的皮查伊最终将点燃市场的功劳归功于亚马逊。他说，“有些地方我们会领跑，有些地方会有人指路，然后我们来实现。”

过去的一年里，这种野心变得愈发明显。今年5月，皮查伊发布了Duplex，一款模仿人类语言、声音逼真、令人惊讶的人工智能。软件使用诸如“uh、“um”之类的语气词，说话时会有停顿，好像在思考接下来要说什么，即使它的反应其实是预先设定好的。目前，Duplex正在进行有限的公开测试阶段。

Duplex旨在让谷歌助手为你预订餐厅和预约理发。但几乎立刻，行业观察者、人工智能伦理学家和消费者开始担心软件是否也能欺骗与之交谈的人。后来谷歌表示，将加强信息披露，让人们明确他们是在和机器人说话。

哈夫曼表示，这是谷歌的关键时刻。他说，“强烈的反响出乎我的意料。这向我们表明了社会问题的重要性。”

立法之阴霾

其中一个大问题是：在数字助理越来越智能的时代，隐私如何保护？

这一点很重要，硅谷正面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多的隐私审查。过去两年，Facebook一直在抵御一场又一场的危机，从虚假宣传到大规模数据泄露。去年12月，皮查伊被拉到国会面前，应答有关中国项目Dragonfly的问题，并回应谷歌对用户个人信息的全面收集。

假如还要在起居室里放一个设备，有一个麦克风，一直在听唤醒语“Hey Google”，事情也会变得更加复杂。

拥有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的哈夫曼说，“想想Google Home或者Alexa，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款非个人的设备。它们是真正生活在共享环境中的计算设备……这些东西现在和我们一起住在这个房间里，我们都是用户。那么隐私是如何保障的呢？”

哈夫曼指出谷歌围绕人工智能在制定议程方面已经完成的工作。去年6月，皮查伊发布了一套人工智能道德准则，指导公司如何使用这项技术。此前，谷歌员工抗议公司与五角大楼签订帮助开发人工智能分析无人机足迹的合同。这些指导方针包括发誓永远不为武器开发人工智能，只创造“造福社会”的技术。

但公司的自我监管可能不会是唯一的办法。

哈夫曼表示，“老实说，我认为随着社会弄清楚这些技术是如何适应时代的，大概最终也会采取新的立法。你看电话之类的东西；这已经存在很久了。关于如何使用电话，打电话来干什么，有很多法律。比如你不能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窃听电话。”

哈夫曼还表示，“所以那一规则适用于那一代的技术，而有了人工智能，我们的社会将思考一些新的规则。”

当被问及这项立法可能会是什么样子，哈夫曼收回了他的声明。他说，“我不知道是否需要立法。我不是谈论这件事的合适人选。”他表示，但无论如何，这将由社会来决定。

哈夫曼不会推测监管的类型，但斯坦福互联网与社会中心隐私主管珍·金（Jen King）对立法倒有一番见解。她如今正在研究通过智能语音助手收集的数据类型。

金说，监管可能看起来类似于由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引入的限制，这是一项在2018年5月生效的全面欧洲法律。它使消费者能更好地控制他们移交给科技公司的个人信息。对于数字助理，立法可能意味着如果消费者希望删除数据，政府可以强制执行删除政策，或者法律可能要求对数据的具体使用方式寻求更具体的同意权限，并确保数据不会被“永久”使用。

金认为，我们都应该关注谷歌及其他公司未来在设备上的默认设置，以免人们无意中放弃对个人信息的保护。

金说，“对大多数人来讲，谷歌是互联网的门户。这些助手进一步扮演了这一角色。公司塑造了用户体验，但会以有商业利益的方式来做。”

竞争态势正在加剧

哈夫曼和他的团队为谷歌助手开发功能时，皮查伊也在做相应的工作。哈夫曼表示，首席执行官经常报告软件的缺陷和低效。例如，当他说"Hey Google" 时，如果错误的装置启动了，他会告知哈夫曼。皮查伊试图设置软件，让助手也可以听从家人的指令时，他告诉哈夫曼这个过程太复杂了。

哈夫曼笑着说，“我有时也会被人大声嚷嚷，这是对的。皮查伊真的有在推动我们前进。”

急于证明消费者有实际使用语音助手，上个月亚马逊和谷歌都做了一些他们几乎不可能做的事情：他们公布了用户数据。

亚马逊声称Alexa设备销量超过1亿台，谷歌不甘示弱，几日后宣布Assistant销量即将突破10亿。然而两家的数据都无法说明真相。例如，由于Assistant软件是预安装的，所以这十亿个辅助设备中的绝大多数（谷歌不会公布具体数据）是自动安装到安卓手机上。当然，谷歌也会在自己的Pixel手机上安装Assistant。

我问哈夫曼，这个数字何时会被非手机设备所主导。他说他也不知道，但谷歌正在寻找Assistant的两大用武之地——汽车和房子，最终可能会合并。

谷歌关于智能家居的作战计划记录良好。谷歌希望在智能家庭助手市场上能与亚马逊及其Echo设备一较高下。谷歌还想让Assistant尽可能多地与三星、索尼和海信等制造商的智能电视合作。但鲜有提及谷歌推进Assistant为汽车提供服务。在国际消费电子产品展上，谷歌公布了一些汽车辅助设备，包括Anker Roav的汽车电话适配器，可插入打火机使用。

这个想法将谷歌助手的适用范围延伸到越来越广泛的领域。这并不容易。在计算成功率时，哈夫曼回到了拉斯维加斯的主题。

他说，“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虚拟助理，不论是我们的还是其他人的，都还不太适合普及大众，还没达到‘没有这个我就活不下去’的境界。”所以谷歌仍然有许多努力要做。“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赌注。”